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蛾子(《人民公安报》)

luyued 发布于 2011-01-04 08:46   浏览 N 次  

蛾子

文:纪富强

那天清晨一大早,蛾子和娘正在大峪岭上刨草药,二妮子忽然气喘吁吁地跑上岭来喊:“蛾子,快!你家山娃出事了!”

娘听了,惊得“咯噔”坐倒在地。蛾子甩了镢头疯了似的跑下岭来。

村小学的操场上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几个警察正朝北墙方向喊着话。蛾子挤进黑压压的人群,一眼就望见了弟弟山娃。她的未婚夫狗大瞪着血红的双眼正惊恐地盯着四周,手里的菜刀在山娃脖子上闪闪泛着寒光。

蛾子被如此惊险血腥的场面吓蒙了,咬着嘴唇儿流着眼泪慢慢摊倒在地上。

醒来时,蛾子看见一张英俊帅气的脸,是个大个子警察小伙儿正拿着笔记本向她问话:“醒了?没事吧?你是狗大的未婚妻,有几个问题需要你证实一下。”

蛾子委屈地泪如泉涌:“他不是俺未婚夫!俺娘的眼都让他打坏了,哪里还有钱还他的财礼……”蛾子这次话没说完,就晕倒在大个子警察的怀里。

蛾子再次醒来,天快黑了,屋子里光线阴暗。但她竟看见娘抱着睡熟的山娃在流眼泪!难道是梦吗?不是。蛾子掐疼了自己的大腿,且分明看见弟弟山娃脖子上那一道一道的血痕。

蛾子听娘说才知道,她错过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场面:

狗大索要财礼逼婚不成,正想持刀劫持山娃逃跑时,那个大个子警察猛地从北墙后翻过来,半空中一个飞脚踹掉了狗大手里的菜刀,一招之内就成功解救了山娃。可那狗大也不是吃素的,穷凶急恶趁大个子没站稳,狠狠一个扫堂腿将其撩倒在地后,独自一人翻过大峪岭仓遑逃去。

蛾子的心,揪得紧紧的。她想起了那个大个子警察小伙儿:脸白白的,手指长长的,说话也还稚气……

半夜里,起了风。不久,雨珠子噼里啪啦砸地下来,山里头黑得吓人。蛾子不困,躺在床上烙饼似的翻身时,猛听见有人急促地敲门!

娘也醒了,两个人紧紧抱成一团儿哆嗦着想起了日间那个恶棍。“大娘开门!大娘开开门!我们是公安局的!”

蛾子一听,跳下床去赤脚开了门。

是村主任领着两个警察来了。蛾子的预感一点没有错,果然有一个就是他!她偷偷望了一眼那大个子,湿透的警服正紧贴在他身上。村主任烦燥地脱下衣服拧着水说:“看你们家住的这破地方,下了车还得走老远!唉,他爹死的早,人家公安上不放心你们娘仨儿,说是要在这守上一夜怕那畜牲再折回来!”

娘连声谢着,要去下红糖水。蛾子呆呆站着,本想去提壶热水,却不知怎的抓起了墙角的那把破伞。

村主任穿上家里的雨披走了,大个子警察笑笑对娘和蛾子说:“你们快去里屋睡吧,担惊受怕一整天了,我们在外屋守着就行。”

进了里屋,蛾子的心却扑腾腾得老不安生。大个子长得可真高,蛾子估摸自己翘起脚来还不到他的肩窝呢。黑黑的夜里,蛾子觉得自个儿的脸上像抹了红脂。

后半夜,大个子突然在外屋剧烈地咳嗽,蛾子醒来才发觉,同铺睡着的山娃也正烧得厉害!

又是大个子安慰了娘,搓着山娃的腚锤儿背起他和蛾子一道儿去六里外的村医务室。雨仍淅淅沥沥下着,夜浓得像涂了墨汁。山路又窄又陡,烂泥让大个子的皮鞋老是打滑,蛾子就有点恨那个总坐着连一句话也不讲的警长了,伞就都挪向了大个子那边。

五六里山路走下来,蛾子心里始终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而大个子的喘气声也赛过了山坳里最强烈的风吼。

蛾子攥着拳头一边安慰打吊针的山娃,一边不时抬头揪心地望着大个子。大个子偶尔抬头与蛾子对视一眼,便手捏鼻头羞涩而无声地笑上一会儿。

时间变成了窗外的雨,有时缓慢,有时湍急……

狗大被逮的第二年春天,蛾子的草药也攒够了。蛾子高兴地进城赶集卖药时,在县公安局的大铁栅栏门前待了好些时候。

大个子出来了,当了警长的大个子坐在面包车里望了蛾子一眼,没认出她来。

(十年前旧作,发于《人民公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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