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霸”走向前台-----《赢周刊》刊登“德生：一个企业的从一而终”

“恶霸”是德生公司员工对梁伟的称呼，只因他对产品品质的严厉
到近乎苛刻的程度----不管什么新机型，只要没通过他的“金耳朵”一
关，就别想上线生产。这些是7月份造访德生公司后了解的，同时由于
了解到梁总是行事低调，因此仅在论坛上发了“同laofan的对话”一文，
始终未提梁总。

近期看到梁走到了前台，借《赢周刊》阐述他和他的团队所确定的
德生理念。相信任何关注德生产品、关注德生公司的BCL、经销商、竞争
对手一定会仔细研究字里行间透露的信息。

标题：

小企业成长的气质分析
德生：一个企业的从一而终

标题按： 2002年初春的一天，广东东莞市东城区一家叫“迪生”的电子
公司无声无息地掩上了大门。一家有着14年历史的民营企业就这样黯然
离去。
今天都市的街头顶着一头黄发、挎着MP3播放器的新新人类们，对于
这个名字想必不会有任何感觉了。然而，年纪稍长的人们应该依稀记得
若干年前有个收音机牌子叫“迪桑”。没错，迪桑就是迪生的产品。1992
年鼎盛时期的迪生，收音机年产量达到141万台，几乎是当时中国最响亮
的品牌。
这样一说，喜欢看《读者》和《南风窗》的人们也许会触动一丝联
想----现在不是有个收音机品牌叫“德生”吗？难道有什么联系？又说
对了。它们不但“本是同根生”，而且两家企业之间许多年的缘生缘灭，
清晰地记录着一群人的光荣与梦想和一个产业的衰荣变迁。。。。。

正文

德生在广州的中外收音机历史陈列室里，摆满了数百台各式品牌、
各色型号、各个年代的收音机。有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家庭喜爱的
熊猫、牡丹、红灯、春雷，还有世界领袖品牌索尼、菲利浦、根德的
产品。当然，德生公司总经理、主要创始人梁伟自己最珍爱的是那个
被他称为“德生旗舰”的大块头：HAM-2000。
别看德生的全称冠上了“通用电器”四个字，其实它唯一的产品
就是收音机。这家只有8年历史的公司现在已经拥有近千名员工，8条
生产线，生产40多种型号的收音机，是中国收音机产业无可争议的龙
头老大。
HAM-2000是德生首次进行跨国联合开发，在中国独立生产，迄今
为止功能最齐备的国产广播与通信接收机产品。用HAM们的行话来说，
这是属于“火腿级”发烧友的极品。而HAM-2000的外方合作伙伴是北
美收音机霸主GRUNDIG，这款机在北美市场的售价是499美元。

选择其实存在理由

对于德生这样一个成立时间不算长、规模不算大、名头不算小的
公司，最让记者感兴趣的问题是：为什么在1994年的冬天，一个Internet
时代已经初露端倪的季节，德生居然选择了收音机这样一个不合时宜
的“夕阳”产业作为他们的立身之本？
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问题勾起了梁伟的思绪，从事低调的他回了记
者一封Email，我们的采访也由此开始。
Email一开头，梁伟说：“在众多成功的企业和企业人中，你会发
现这样两种类型的人，要么爱一行干一行，要么干一行爱一行，德生属
于第一类。”
梁伟这个“爱”字不是那么轻易说出口的。
45岁的梁伟出生于海南省，从小学迷上矿石收音机开始，就是一个
不折不扣的业余无线电爱好者。
1981年，从华南理工大学无线电系毕业以后，先在广东省气象台
工作，后来调入中国电子进出口总公司华南分公司五处。
1988年的某一天，五处几位同样血气方刚的同事一起喝茶的时候，
大家不谋而合地提出想要办一家出口加工厂，梁伟还给工厂起了个名字，
叫“迪生”。“爱迪生嘛，一语双关。”他开玩笑说。（因品牌注册问
题，后改名迪桑。）
作为一个多年的收音机发烧友，梁伟理所当然地担任了广州迪桑公
司副总兼东莞迪生收音机厂厂长，肩负起迪生的产品开发和生产管理的
重担，和伙伴们一起，开始了收音机寻梦之路。
一开始，朝气蓬勃的迪桑收音机青云直上。1991年底，杭州24小时
“西湖之声”广播节目开播时，人们以抢购佩带迪桑R707二波段立体声
收音机为荣；天津百货大楼广场几千人连夜排队购买迪桑收音机。一时
间，迪桑的名气甚至排到了当时几个收音机名牌之前。
然而，随着迪生公司的迅速壮大，一种掺混着虚荣与自卑的复杂心
理在公司某些领导人当中蔓延。1992年的一次会议上，当家的领导说：
“公司做大了，别人还以为迪生公司是何方神圣，一打听原来就是个做
收音机的，我自己想想都脸红。”
按照他们的逻辑，既然收音机能做成功，就可以做传真机，就可以
做无绳电话，就可以做卫星通信，也可以做房地产物业......迪生开始
渐渐背离了自己的初衷：“不是最大的，但是一流的。”
在这种心态主导下，迪生开始挥金如土、“划地圈楼”，“只有想
不到、没有做不到”的念头如梦魇一般地纠缠。
迪生“大跃进”的目标居然夸张到三年内销售额要达到63个亿！梁
伟说：“我只有一个词来形容当时的迪生----自残。”
一方面，极度狂热的人们“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另一方面，
因对公司背叛了理想和失去理性而感到厌恶的人们开始离开迪生。
1993年冬天，爱收音机如命的梁伟也走了，公司说他到国外读书，
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1995年的10月，《读者》杂志登出了第一期德生收音机广告，
人们才知道他用了一年多时间，在离迪生旧厂只有800米的地方，在当地
政府和朋友们的支持下，合资创办了“德生电器”公司。
公司最小时只有5个人，Q（应采访对象要求，此处不写出名字，下
同。）和H副总以及另外两个光棍部门经理，也来自迪桑，他们默默地继
续着收音机之梦。
1995年10月后，很多先后离开迪生的干部和员工陆续又聚集到了德生。
现在德生副总以上的干部，都来自迪生。总经办主任、品管部、工程部和
制造部经理，1988年在迪生工厂工作时，是同一条生产线上的员工。直到
现在德生干部在开会时还偶尔口误，将德生说成迪生。
不过，千万别以为德生只是个近亲繁殖、不思进取的封闭企业。1996
年9月后，曾在深圳赛格工作过的M君和Z君，也加盟德生，并一度主管德
生的总工办工作。还有很多生产和技术骨干都是来自其他的收音机厂。
德生现在的副总经理樊中雄在德生BCL论坛发的一张贴子里写道：“这
群设计过收音机、生产过收音机、卖过收音机的人和始终热爱收音机的人
聚在一起，德生的事业就这样起步了！”樊中雄也是当年迪生的元老，大
家都叫他老樊。

有德生自然生

正是因为对收音机的热爱，德生人在做产品的时候就仿佛
是在为同是无线电发烧友的一帮朋友做一个能够令他们会心一
笑的小玩意。
老樊告诉我，为了检测德生新产品的接收性能，德生领导
们的提包里总是装着各种各样的收音机，经常做的一件事就是
自己拿着收音机跑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各地野岭荒山去试听他
们的新产品。
在德生超级短波王R-9700推出之前，他们带着收音机跑到
青藏高原、天山南北，与边防军战士、藏族和维吾尔族的牧民
一起试听。他们不但自己听，还寄给天南地北的朋友们听，甚
至让中国极地考察队带到南北极去听。
80年代中期，一些传统的收音机品牌继续走向黯淡或者转
向新的领域，比如红灯、熊猫。1996年起，中国收音机产业原
有的格局又因为德生的崛起而再次改变。包括迪桑、伯龙、赛
格在内的这些90年代的新锐，也因为在生产设计和市场营销方
面不思进取而逐渐退却、萎缩。一段时间里，德生几乎成了一
枝独秀。
“据说1997年那时，全国除德生以外的几乎所有主要收音
机生产厂家聚在一起开了一个会，要联合对付德生。还分好了
工，德生出这一款归你‘抄’，出那一款归你‘抄’......这
事我也是到最近才知道。”梁伟淡然一笑，颇有些“樯橹灰飞
烟灭”的味道。
脱颖而出的为什么偏偏是德生？说来说去，最大的原因就
是它对这个产业比别人专心投入一点，爱得深一点，所以能造
出一些更新、更好的东西。德生每一个办公室、生产线的墙上
都挂着梁伟的朋友、《南风窗》总编辑秦朔的一段，标题就叫
“伟大在于细节的积累”。这便是德生的信条。

细节是这样积累的

1995、1996年，德生努力把普通短波收音机的质量提高；
1996年，开始推出PL737普及型数字调谐收音机；
1997年，又有了第一款在中国大规模普及、应用二次变频
接收技术的R-9700，还有第一次大规模普及频率显示技术的R-
818；
1998年，推出更高水平的数字调谐机PL-757，开始以OEM形
式为欧美巨头供货；
1999年起，与德国GRUNDIG和美国的DRAKE跨国联合开发，
生产广播与业余无线电通信接收机HAM-2000；
2000年，HAM-2000投产，源源不绝地出口欧美发达国家，
同时被国内许多电台以及越南国家电台作为监听产品，同时也受
到国内业余无线电界(HAM)和广播爱好者( BCL)的青睐。
“HAM-2000在美国的零售价高达500美元，是由中国人一手
制造并在美国销售最贵的家电产品之一。”梁伟自豪地说。
梁伟说：“刚开始那时候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市场调查，我们
只是认这么一个死理：20年前，听着评书和广播剧长大的那一代
人中的广播爱好者都还在嘛。只是因为国内优秀的收音机厂都转
产其他产品，人们久违了好的收音机。而现在有这么一拨人这么
认真地来做收音机，而且还打广告，肯定会有人捧场的。”这段
话其实也呼应了德生人对公司名字的一种解释----有德自然生。
至于其他的收音机品牌为什么会没落，“原因在他们自己，
不是市场问题”，梁伟说。在他的收音机展览室兼会客室里，梁
伟指着橱窗里一堆20世纪70年代末生产的国产名牌收音机对记者
感叹：“如果他们中有人能够沿着这条路再走下去，也许就没有
今天的德生了。德生的成功，说白了其实是别人把机会让给了我
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