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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手擀面(发表在《吉安晚报》)

luyued 发布于 2011-02-14 21:55   浏览 N 次  



一碗手擀面

三十多年的事情,居然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那一年,我刚满六岁。

北方的天气,十月一转弯,天就猛地一下子变冷了。呼呼的“刀子风”刮的窗户纸“沙沙”作响。母亲凑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正一针针地为远在南方工作的父亲做棉靴,奶奶眯着昏花的眼,轻轻地哼着自编的摇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不满周岁的弟弟,我早早地钻进了被窝,两只脚冻的发痒。

“笃!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谁呀!黑灯瞎火的大冷天。”奶奶问道。母亲忙去开门,趁着微弱的灯光,我看到两个人影,其中那个年轻点的,怀里还抱了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年纪稍大的那为老伯,大约有五十多岁,微胖。“大娘,大嫂,行行好吧,我们是前面陈楼公社段家庄人,我们拉煤的汽车停在了马路上,这孩子老是哭个不停,可能是冻病了,我们这位师傅又晕车,一路呕吐。”那年轻点的叔叔焦虑地说着。

奶奶连忙让坐,母亲曾当过六年的“赤脚医生”,连忙接过孩子,用额头试了试孩子的体温,拿出两小片白色的感冒药,用糖开水哄着孩子服下。奶奶把弟弟放在我的被窝里,起身就去和面,擀面条,用小磨麻油腌了葱花,又从竹蓝里找出家里仅有的三个鸡蛋。不一会功夫,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锅了,葱香味直冲我的鼻尖。母亲又找来自己家里酿制的柿子醋,一边浇一边说:“他大哥,粗茶淡饭的,也没什么好菜,快趁热出吧,发发汗就好了。”

风还是一阵紧过一阵,夜深了,也更冷了,于是,母亲从我们床上紧出了一床厚棉被,他们就在我家西屋里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家门口就卸下了一堆煤,奶奶谦恭地说:“他大哥,这有啥呀,人在难处帮一把,天经地义的事呀!”

一年过去了,有一天的下午,我家门前停了两辆吉普车,下来几个穿军装的人,奶奶以为远在南方的父亲出了啥事,声音颤抖地支使我赶紧去北面菜园里喊我妈。母亲回来后,一眼就认出了那位借住在我家西屋的胖伯伯。他们买了几箱糕点和水果来致谢。后来才知道,那位胖伯伯就是我们这方圆十几里有名的大官------省军分区的段师长。

冬去春来,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母亲由大嫂变成了大娘,奶奶也于十年前去世了。再和母亲提起此事时,她早已忘记了那个严寒的夜晚,更别说那碗普普通通的面条了。

有时心血来潮,也会让母亲擀一顿面条,吃后,总觉得葱香味没有那晚的好闻。也难怪,因为三十年前的那碗手擀面,融入了醇醇的乡情,浓浓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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