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晨报为何难容夏显虎

这几天，夏显虎辞职一事，在重庆记者之家闹得沸沸扬扬。事情的大概是，首席记者夏显虎没有完成工分，然后辞职。当然有更多的细节，但在我看来，细节究竟怎么样，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夏显虎为何要离开，而重庆晨报为何难容夏显虎。

南都的记者考核机制

先说南方都市报的记者考核机制。我想这是目前国内综合性媒体，相对最完备也最合理的一种考核机制。从正式记者开始分级，分为普通记者、中级记者、资深记者、首席记者、报社首席记者。编辑分级亦然。普通记者的底薪是1000多元，其它的级别依次向上增加。
报社首席记者的底薪是多少，暂时不表。反正一个月即便是一个字不写，也会有比较良好的收入。当然，报社首席按照报社成立的要求，那些记者必须能力和名气兼备。比如最近加入的前南方周末记者南香红，以及原来的姜英爽，王雷。一年一度的考核，显然也是这些记者的负担，只要是写稿子的记者，一年下来做了哪些事情，清清楚楚，坐在位置上享受成果还是不行，在这个团队，有很多努力而且表现不俗的同事。
而作为一名普通记者编辑，如果你希望上进，那么前面就有一条比较清晰的路径。
南都有个相对宽松和自由的企业文化，据说有句话是：没有不适合的人才，只有不适合的岗位。
与记者考核机制相匹配的，还有报纸的版面形态和内容架构。比如深度报道记者，既有专门的深度版面，也经常客串国内新闻的版面。而一个广州新闻的记者，既可以写一些平常的小稿，也有每周5期左右的“广州调查”和“人物”版面。这些版都可以承载一些相对有深度，有长度的稿件。如果新闻比较硬，在前面的常规新闻版面也几乎是天天都有3000字左右的文章。
而一个记者，每个月的及格考核量是2500元的稿费。也相当于两个或者一个半常规“广州调查”的稿件，或者10多条普通的突发新闻稿件。换句话说，如果你确定想在这里混日子，也比较简单；而你想做一些花时间、有深度，并且得到相应报酬的稿子，也会有积极的支持。
内部畅通的业务讨论，也为记者编辑的考核、进步，提出了要求和通道（另文详表）。
出了以上这些日常机制外，每年的“南都新闻奖”也鼓励和要求记者编辑出精品，这个奖很受一线记者编辑欢迎，因为它不以长短论英雄，而国内目前其他几乎所有的新闻奖，都有落后于时代的限定文字长度的规定。而获奖，也日益成为部门领导的压力。

晨报的记者考核及版面形态不适合“首席记者”

目前要来说夏显虎和重庆晨报，究竟谁对谁错，说不清楚。因为都有对，都有错。但这是表象，问题出在重庆晨报的记者考核机制、版面形态，以及新闻取向。
先说新闻取向，据我了解，重庆晨报是重庆几家报纸中，最热衷“都市新闻”而反感“区县新闻”的报纸，而晚报的区县新闻最多的报纸。恰好夏显虎来自三峡那边的稿件比较多。重庆是晨报的取向问题，不能怪罪晨报，作为记者，估计只能去适应。
再说版面形态。说得不客气点，重庆的报纸不喜欢思考，短小的市井新闻成为绝对主角。据我了解，时代信报是目前最有想法的报纸，其次是重庆晚报。综观重庆晨报的版面，很难找到有2000字以上的稿子。当然我不是说长稿子就好，短稿子就不好。但一个现实的问题是，一个首席记者，要想在这里存活下来，比拼的未必是你的能力，而是发稿数量。这样，年纪不小的夏显虎要和那帮毕业不久的青年一起拼体力，自然要落下风。
而且，重庆媒体目前这样的版面形态，很难培养出优秀的记者。显然，天天写一些1000字左右的文章，是无法真正培养文笔和逻辑的。其实，当年的重庆经济报倒是培养了很大一批出色的记者，名字可以罗列很长，这要归功于当时该报的商务周刊、财富周刊。而前时代信报也有一批优秀记者，那些记者的水准，至少不比目前重庆各报的首席记者低。
再说记者考核。版面形态很大程度上影响着记者考核，对稿件考核标准的缺失，也影响着记者的劳动成果价值判断。最根本的在于，重庆媒体管理者，对记者缺少尊重，他们很多人都认为，记者只是一个工具，而不是报社的重要组成部分，“民工也可当记者”。有的报社，一批毕业一年两年的学生，就成为了主力记者，这只能说明报社的苍白。再比如说，枪毙记者的稿子，经常一个镇的镇长可以让记者的稿子发不了，一个部门主任就能想到办法压记者稿子。

“报纸越有深度卖得越糟糕”

重庆报纸一直存在个悖论，我们究竟要办张什么样的报纸？具体说就是，好比时代信报、晚报相对有深度些，稿子做得好些，但整张报纸就却很窘迫；而重庆晨报和重庆时报，相对是最稿子质量不高，却在节节攀升；商报居中，所以现在越来越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首先我想解释什么的所谓的“深度”。南都恰好就有两种“深度形态”的版面呈现，一是深度报道组的“深度”，那是纯新闻角度的深度，比如对彭水诗案的报道；另外一种“深度”，就是地方新闻板块的“广州调查”，关注一些本地热点，往往能呈现一个事件的完整链条。
时代信报有深度，在纯新闻角度，几乎是重庆目前办得最好的报纸之一了。但为何不叫座？综合性日报首先是个大众读物，大众是基本前提。时代信报目前还不大众，晨报和时报才大众。而且，时代信报的很多新闻做的选题冷了一些，完全追踪一些当下热点，操作水准再高些，或许会更好些。
是不是晨报和时报的新闻品质越低，却卖得越好？卖得好有个几乎是根本的原因，是这两家报纸的综合实力最强，后面的支撑能量最大。这个不展开说。
而在具体操作上，这是目前重庆两张最灵敏的报纸，也就是说新闻意识最强。比如前面关于书记市长约见网友，虽然晨报一边倒的新闻做得不怎么样，但版面处理、操作意识相对可取。
当然有的人总有永恒的借口，说重庆的总体舆论环境。但是，你连碰一下的勇气都没有，怎么知道底线在哪里？
晨报和时报也终将分出高下，内部管理的完善和新闻理念的重新调整，一定是关键。重庆之前的文化底蕴，目前的经济能力、市民素质，以及未来趋势，完全有可能产生更强势，更有品格的媒体。这一天终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