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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张里》

luyued 发布于 2011-02-16 07:36   浏览 N 次  
北张里 赵贵辰 从晋州市地图上看,北张里地处“孤独”,它的周围空空荡荡。它的北侧,七八里外是管洽村;西侧,是滹沱河;东侧,也是很远,是小彭村;唯有南侧近邻“南张里”。我一直不愿去这个村,就是它太“孤独”,地处偏僻,不通车辆。前年我去过一趟“南张里”,是雨后步行,从“雷陈”到“南张里”说是四里,其实不止四里。而且穿过“雷陈”村这一截,就不下二里,泥水满街,十分难走。北张里在雷陈村北边,自然也在南张里北边。从晋州城里坐去无极县的公交车,到雷陈村下,就要步行了。这是正月初十,2011年2月12日,天气放晴,气温暖和。前天晋州下雪,现在的空气格外新鲜。我妻子不愿我出门,她说正月初十,按老理儿说不能过十字道。我说人怎么能不过十字道呢,就说咱现在散步的大道上吧,你不过十字道行吗?妻子知道我的脾气,从来不信邪,也就不念声了。那是昨天晚上。晋州市有224个村,按我的计划,一两年内要彻底把它们走一遍。2010年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些拐弯抹角的地方,大概还留下十几个村吧,现在是“拾落角”。“拾落角”,就是说捡拾剩余的东西,比如说在收获后的地里拾麦穗、捡黄豆。这是俺村的土话,我觉得挺好。“拾落角”,不能不去北张里,哪怕它再“孤独”,也要去扰它一扰。雷陈上北走到半路,摆手停下一辆小轿车,司机同意我上车,但只能坐到南张里。他去“祁底”办事,由南张里拐上小彭、槐树那条道。随意拉呱,司机竟认识我村王书元、王书铭。他说他与王书元在一个单位工作,都退休了。下车时我给他车费,他不要。原来到了南张里,也就到了北张里了。两个村仅隔一条胡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们是一个村呢。正巧在两村分隔的地方,站着一个小伙子。我问北张里,他说你脚下走着的便是。然后他指给我看那条胡同,他家门口正在胡同的北侧,属北张里。正像我想到的那样,农村里的过年不外乎有两只种形式,一是打麻将,一是站街说话。也难怪,大雪封地,忙绿了一年的农民,无非就是轻松这么几天,可怜巴巴。短暂的年日已过,就又系上了拉套的夹板,那脚印都是用汗水洇湿的。在街上我见到两个人群,一个是男人群,一个是女人群。人群嘛,就是一大班子人聚在一起,类似一群鱼,类似一群鸟儿,类似一群蚂蚁。我先看到的是一个女人群。真是人多乱起哄。我本不打主意挨近这个人群,无奈她们大远就喊:“过来!过来!”我过去了。有人问:“你是揍嘛哩?”我说看宅子哩,算卦哩,有算的没?“多少钱?”我说十块钱一个。说话间隙,我就拿出相机为她们拍照。不拍照则罢,一拍照乱扭脸蛋,很谦虚的那种样子,完全不像我们公务上的领导,一提拍照录像,谁也想上镜头,乱挤乱搡,生怕把自己的官容落下了。有人想算卦,但又嫌贵,一个劲儿地给我讲价钱。价钱还没有讲好,我已经走远了。我又不会算卦,你就是100快钱让我算一卦,我也不行呀。我说我是算卦的,无非是一种搪塞。我肩背一个绿帆布提兜,提兜里有照相机,提兜布料的正面写有“河北法制报”,我把这几个字掩在里面,翻背着提兜,不敢让人看见。这是河北法制报社赠送给“特约通讯员”的采访提兜,便于存放各种资料。如果我说我是报社通讯员(我有《中国纪检监察报》、《河北法制报》等报社通讯员证),他们就不会让我拍照;如果我说我是转着玩儿,他们就会感到好奇和不理解,以至于猜测我是小偷,不干好事的那种人,有可能围攻我,抢夺我的相机。这样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想来想去,我只能说我是算卦、看宅子的。这样一路顺风,没有人在刁难我。离开人群,路遇一个“傻闺女”,衣着不整,口齿不清。看见了我手中的相机,非要让我给她照一张。于是,满足了她的要求。说她傻,其实也不傻,可能就是家贫吃不上、穿不上那一类。她思维清晰,问我是哪里的,我说家是前彭头。她竟然知道前彭头,说她姨就是前彭头的,她姨家的小子叫彭帅。当然,我十几年不在农村了,是不是有个彭帅我也不知道。我问你是哪里的?她说南冻光,嫁到这里的。哦,南冻光,怪不得她知道前彭头呢,南冻光与我的前彭头村,是一个乡镇。在国外,见到一个国家的人,是老乡;在省外,见到一个省的人,是老乡;在一个县,见到一个乡镇的人,也是老乡。老乡见老乡,越发使得我们亲近起来,边说话边走路,她跟着我走了很远很远,直到我走出100多米,她还在大声地喊:“给我洗出来,明天送给我!”村里人见我跟傻闺女照了相,有点不解地说:“他倒跟她近乎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还对我说:“你把她领走算了!”我反问:“你这话,我为什么要把她领走呢?”傻不傻,那是你们眼里的事,我是把任何一个农村的人,当成人看的,不管她(他)穷不穷、苦不苦,穿着绫罗绸缎,还是粗布烂裳。接着又走进一个男人群。男人们一律的揣袖架肘,好像是商量好了的统一动作。“干什么的?”“算卦的。”“多少钱?”“十块钱一个。”一个男人喊:“送一卦,送一卦,送准了,再算。”我心想:去你的吧,给钱我也不给你算。因为我根本就不会算。也不打主意算。我躲开了他们。农村人在正月里站街,是一大景观,哪村人也是这样。你说不上他们不好,因为站街不是干坏事,不是行窃、偷盗。村民之间通过站街说话沟通关系,加深彼此的感情。在一定程度上说,站街要比打麻将好,站街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筋骨,也是一种体育锻炼。而打麻将,一坐一晌,一坐一天,如果再是玩钱赌博的那种麻将,就更没有意义了。站街的人,说说俏皮话,小辈的人被大辈的人骂几声,心情也就轻松愉快了。打麻将你输了钱,大新正月里,你会轻松愉快了吗?在打麻将和站街这两种过年的形式外,我还发现了另两种形式。一是干活儿过年,一是跳舞过年。把干活儿当做过年,体现了农民最本质的本质。这在别的村也能够发现。在城里,正月初二就有摆摊卖东西的了。还有很多饭店,大年三十、大年初一也不停业,比如我家门口西边有一个大饭店“丰收过大年”,就一天也没有歇业。把干活儿当做过年,干活儿的本身就是过年。我所说得这个干活儿,是一个大活儿:翻盖房子。他们的活儿已干了一半,拆下的砖头瓦快堆了一街。我走到这里,突然听到房顶上站着的人中有人喊我:“大作家来了!这可是真正的大作家呀!”我看不清喊我的那个人是谁。我应声着:“转着玩儿呢,转着玩儿呢!”“你是找题材的吧?就照着滹沱河干吧!”我还是看不清这个人是谁,但肯定是认识我的熟人。我举起相机把镜头对准房顶照了好几张。然后赶快离开,他一个劲儿叫我大作家,着实把我叫臊了,叫脸红了。我哪里是什么大作家?要说是一个作家,还勉强说过去。这家拆房子的在村北头。我还在村西头看见一家翻盖房子的,天近中午,这家一妇女端着一排排盛在碗里的饺子,从胡同的东门出来,走进西门。我看了看那一排排饺子,足有八九碗,她是为干活儿的人们送去的。我要为她拍照,她走得太快,转眼之间,我拿出相机已没人了。没有翻盖新房任务的人,当然就轻松多了。因为他们早已住上了新房,过年就只有选择一项自己喜欢的形式了。我面前的这几个娘们,就选择了跳舞过年。一个音箱播放着音乐,五六个娘们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腰身。见我举起了相机,几个娘们闪开镜头,只留下了两位又年轻又漂亮的妇女继续跳。我不大懂舞蹈,我不知道她们跳得是什么舞,可能是交际舞吧,两个妇女抬臂翘腿,转来转去,像两朵并蒂莲花摇曳开放,吐露芬芳。我从不同角度,蹲下站起,为她们拍照了十几张相片。也许是跳累了,两位妇女停下来,我问她们的名字。二人不解,为何要记我们的名字?我说我放到博客上,是要写上你们名字的。那位穿黄衣服者说:不必了。我说那你告诉她叫什么。这个“你”说,“她”也不会同意你记名字。几次要名字都不给,也就算了。农民们就是这样,不论干什么,都不会图名图利,娱身娱心而已。饿了,看看手机已是11点50分,找车走吧。在村委会门口,看到三四辆小面包车。问一司机,说五元可以拉回城里。但我还想再转一转,再转转村委会南边那一道街。转来转去,竟转到南张里一个“农家饭店”门口,打听有没有饭,老板娘说有。真是喜出望外了,想不到正月十五前,还能找到开张的小饭馆。去年正月初六,我步行去西紫城、东紫城采风,中午就遇到了吃不上饭的麻烦,走了几个饭馆都不开张,最后走到赵位,还是没有一家饭馆开门。临到城里的一条大道南侧,一家饭馆里有人吃饭,我走进去,原来是饭店老板自己家人吃饭,说开张还要等到正月十五。现在我坐在这家“农家饭店”,照例是半斤白酒,一盘花生米,一碗鸡蛋汤,半斤素炒饼。“农家饭店”的经营者是两口子。那位女的听说我是看宅子、算卦的,就指着她家饭店门口说:“你看那家的房子,怎么样?”那一家的房子是北房,北房后边是一条东西大街,“农家饭店”就在大街北边,与这家的房子隔街相对。这家利用护墙根的地方,又盖起了一溜矮矮的门口敞向大街的房屋,经营蒸馒头生意。这溜房低于前边的北屋两尺左右,实用但并不好看。“农家饭店”女老板让我看这家房子,是因为同行是冤家,她先有成见的原因。蒸馒头不可能不抢夺饭店的生意。我还没说我的意见,她先自说了:“自从盖起那道房,他家老是打架,出事。”我只能说,他家的房子那样盖,并不美观。是的,出门在外,我还能说些什么呢?何况,我又真的不会看宅子。 (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晚上23:50时写于野风斋) 图上自行车走向的这条胡同,就是河北晋州市“南张里”和“北张里”两个村庄的分界。面对相片,右侧为“北张里”,左侧为“南张里”。 赵贵辰 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

图上为晋州市“南张里”村街头的大碾盘。 赵贵辰 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


图上为农民们动手翻盖新房。 赵贵辰 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晋州市“北张里”村



图上,“北张里”街头的男人群。你看他们个个穿着袖筒,好像在执行一道统一的命令。 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晋州市“北张里”村


图上,“北张里”村街头的女人群。 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



图上为晋州市“北张里”村党支部、村委会住址。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



农家孩子。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晋州市“北张里”村


挖煤的大娘。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晋州市“北张里”村



图上为“北张里”村最北头的一户农家 。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


图上为“北张里”村最北头的一条胡同 。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



图上为“北张里”村街景。。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



图上,“北张里”村街头的羊圈。。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



图上,“北张里”村街头的骡子。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



图上,我在“农家饭店”喝酒时简单的小菜。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中午



图上,“农家饭店”门口的店名。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中午







图上照片四张,为晋州市“北张里”村街头跳舞的农妇。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



“北张里”村西远眺滹沱河,河底是农民种植的一片小麦。赵贵辰摄于2011年2月12日(正月初十)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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