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和麻雀

文/洛水

荆门日报（龙泉）：http://news.idoican.com.cn/jingmrb/html/2010-11/21/content_1818649.htm?div=-1

有些东西是属于记忆的，比如蝴蝶和麻雀。

记忆里，麻雀犹如一片片树叶，一年四季都落着，或者被风在地上吹着。我和三超、青青，缓缓从落叶里走出来。青青走在中间，我和三超跟在两边，我们像一只蝴蝶，快乐地满村庄飞……没错！是这样的，青青怀里还小心翼翼揣着什么？

那是一只羽毛未丰的小麻雀。

再没有比麻雀更勤奋的了！当其他的飞鸟还在筑巢，麻雀的孩子已能溜下屋檐，开始找东西吃了。我和三超整天遛屋檐，图谋不轨，奢想拥有一只麻雀，用烟火烫开它的舌尖，然后教它像人一样说话……我们想得还要多，但首先需要有一只麻雀。

青青像我们的尾巴，一直跟着我们。她比麻雀还聒噪，或许这也是我们一次次功败垂成的原因。总是，我和三超的手刚挨近屋檐，老麻雀就飞出来，后面跟着一串小麻雀，叽叽喳喳飞向蓝天。还有一只拍着手，在地上叽叽喳喳欢呼，那人就是青青。

最后，我和三超只捉到一只，我们决定，共同养大它，共同叫它说话。我俩拿着麻雀向青青炫耀，说要教麻雀喊语 文老师的绰号。青青不屑地说麻雀不会说话，八哥才会。青青伸手问我俩要，我俩忙把手背在身后。我们才不信她呢！她又会把小麻雀还给老麻雀。

但小麻雀不吃东西，我和三超急坏了。大人说，麻雀吃虫子，可现在哪来的虫子啊？我和三超没精打采地趟着路沿上的草，没有一只蚂蚱、虫子！小麻雀更没精打采，我俩不时拨弄着它，担心一不留神，它歪下头闭上眼，再抬不起睁不开。

油菜花开了，蝴蝶在花丛里翻飞着。青青追踪着一只蝴蝶，撒着脚丫满花堆里跑，追着追着就迷路了，分不清是哪只蝴蝶、哪朵花？

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把蝴蝶翅膀扯掉，蝴蝶就是虫了，小麻雀就会吃了。我和三超立即行动，加入青青的队伍，不过我俩才不会迷路呢！我俩很快捉到一捧蝴蝶，失去翅膀的蝴蝶肉乎乎的，像虫子，在我们手心里蠕动，怪痒痒的。

但小麻雀还是缩着脑袋，干巴巴叫着，无动于衷。青青围过来，问我们喂的什么？三超说蝴蝶。青青拿一只放在手心，疑惑地说蝴蝶有翅膀的啊！我说翅膀扯掉了……青青的脸一下白了，气哼哼地骂我俩坏蛋！大坏蛋！

我俩可怜巴巴地伸出手，把小麻雀递给青青：它不吃东西，快饿死了！青青接过小麻雀，爱怜地从头捋它的羽毛。三超问怎么办？我问青青，你知道老麻雀怎么喂小麻雀的吗？

青青摇摇头，脸忽然红起来。她结结巴巴说她也不知道老麻雀怎么喂小麻雀，但她知道妈妈怎么喂孩子……三超兴奋地抢过话，说一样的，都一样的！青青脸更红了，不敢确定地看我。我说应该一样吧，都是喂小孩，小麻雀是老麻雀的小孩。

青青坐在来，让我和三超看周围有没有人？我俩胡乱扫一眼，说没有，跟着坐在青青两边，虔诚看着。小麻雀蓬松地缩着脑袋，眼紧紧闭着，只间或张开嘴，干巴巴揪心地叫几声。

青青专注地像个小母亲，一手捧着小麻雀，一手撩开上衣，露出那红豆般大的小乳房。她把小麻雀的嘴凑上去，小麻雀叫一声，又滑下来；她再放，又滑下来。我和三超逮住小麻雀的头，这下滑不掉了，可它就是不吃！我俩一用力，青青大叫起来。

青青推开我俩，说小麻雀咬着她了。青青要自己喂，小麻雀的嘴又滑了，我和三超赶紧帮忙，一用力，小麻雀又咬着青青了，青青尖叫着推开我俩，要自己喂……

不知过了多久，当一条阴影笼罩住下来，我们才抬头，看见青青母亲。她阴着脸问我们干嘛呢？青青红着脸说喂小麻雀，它不吃！青青妈扑哧笑起来。青青羞得扯起上衣，严严实实地裹住脸。我看见青青两个红豆般的小乳房，周围满是小麻雀“咬”的星星点点伤痕。

太阳要落了，麻雀落叶般，落向村庄。青青在前面跑着，我和三超，一左一右，紧紧跟在身后。我们像一只蝴蝶，羞怯地挥动着翅膀，飞向村庄，飞向记忆深处，要隐藏起来……

有些东西是属于记忆的，比如蝴蝶和麻雀，还有一颗无瑕的心，晶莹无知的爱和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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