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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午报:寻觅校园诗踪迹 骚人浮沉今何在

luyued 发布于 2011-02-16 09:06   浏览 N 次  

寻觅校园诗踪迹 骚人浮沉今何在

1917年,胡适在《新青年》第二卷第五号发表《文学改良刍议》,提出了新文学“八不”,即:“一、须言之有物;二、不模仿古人;三、须讲求文法;四、不作无病之呻吟;五、务去烂调套语;六、不用典;七、不讲对仗;八、不避俗字俗语。”次年,他发表了白话诗《尝试集》,新诗歌运动率先掀起了新文化运动的高潮。

时隔九十年后的今天,诗坛面临围困之时,我们又想起了上世纪80年代的诗歌氛围。学者谢冕曾一再表示,当年的诗歌盛世已经属于历史,但历史是那样地令我们倾心而难忘。当年,崛起的诗潮以众多有才能的青年诗人的参与,而在中国新时期文学的天空留下了灿烂的光环。

在当年这群诗人墨客中,相当部分来自上海高校校园。如今这些诗人回忆起当年,仍然感慨:“当年的上海校园诗坛就是整个诗歌的半壁江山。”仅上海高校,就成立了复旦诗社、华东师大夏雨诗社、上师大蓝潮诗社等,而从中诞生的“城市派”、“海上诗群”等诗歌流派,都将记录于新诗的史册中。今日,校园已成记忆,诗人身在何处,又在何方行吟?

回首族

黎瑞刚

复旦诗社第九任社长 87级复旦新闻系 现任上海文广新闻传媒集团SMG总裁

灵魂里流出的道路/没有路标/我们一路撒播麦种/在飘坠的枫叶上刻写名字__选自黎瑞刚《灵魂里流出的道路》

SMG总裁黎瑞刚为“加油!好男儿”作词的主题曲《年轻的战场》,现在几乎家喻户晓,而当他通宵达旦赶创歌词时,周围的同事却很少知道他曾是复旦诗社社长,更别提他在中学生实验诗社的创作经历了。

黎瑞刚进入复旦第一年,参加新生赛诗会就拿下了一等奖。当时参赛诗作《黄河象》正是他高中毕业那年,在父母工作的兰州过暑假时创作的。他直言:“对于诗歌的狂热,应该是在高中期间,那时参加中学生实验诗社,完全就是个愤青,表现得非常纯真。到了大学,反而成了语言爱好、文字游戏。”

时隔多年,复旦走出的“黎导”成为了SMG的“少帅”,屡次成为业界瞩目的焦点:SMG拥有国内唯一一张IPTV牌照、国内第一张手机电视牌照、第一个正式通过验收的数字付费频道集成平台,拥有16个面向全国的付费广播电视频道,覆盖全国30个省市的3000万用户……

当年,黎瑞刚一直活跃于学校的大舞台。“出任复旦诗社社长一职,更多地是出于锻炼组织管理上的能力。”黎瑞刚说,“其间,我主要还是在校主编《复旦人》报。”

追溯他在复旦附中的学习生活,同样与诗歌息息相关。1986年夏,作为“上海市中学生记者团”团员,黎瑞刚去青岛参加夏令营期间,造访了《风流歌》的作者、诗人纪宇,并留下了一段难忘的插曲。“当我对着纪宇老师脱口而出‘你的诗已经完全过时了’的时候,他始终微笑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黎瑞刚回忆称,“后来,纪宇老师给另外一位团员写信,大体说‘你朋友批评我的诗过时了,令我思索,也希望他能好好成长,写出更好的诗。当时,我们把他的宽容、友善看成了我们击溃传统的胜利。于是,我开始炮制一篇篇观点和文风双双出格的作文和诗作。”

现在想来,诗歌已成为自己曾经的一段生命。黎瑞刚表示:“这种触动,与没有诗歌的生命完全不同,一个人挑战传统、立志创新的信念也许就是这个时候潜滋蔓长。现在即便不再写诗,但到国外出差,哪怕再忙,我还要带几本诗集回来,重新阅读那些诗集原版,才能感受未曾领略的滋味。”

孙晓刚

“城市派”代表人物之一 曾是复旦诗社理事 78级复旦中文系现任上海元太传媒投资董事长

哈出天文数字的热气/朗诵虽是昨天的艺术/但我们平白无故恢复了舌头的响度/这世界上凯旋着一队皮革商/陷阱和猎枪的史诗/人间最流行__选自孙晓刚《冬的肖像》

“已经20多年过去了,还是第一次以诗歌为话题,接受采访。”孙晓刚在他的公司、位于人民广场附近的“老洋房”里感慨道,“上世纪80年代,诗集里还收有我的诗。前阵子偶尔逛了一下书店,翻遍跟诗有关的书籍,发现仅有一次在谈论校园诗歌时提到了我的名字,诗的影子则彻底没有了。”

如今人们熟悉孙晓刚,并不是因为其诗歌,而是因为他成功首创外语电视媒体广告经营,又包办了专业体育频道的独家广告代理。元太通过沪粤京三个卫星频道,使其体育广告覆盖全国95%以上区域,每年营业额都以超过50%的速率增长,是上海规模最大的民营广告公司。

曾创意和执导70余部广告影片的孙晓刚坦言:“现在我是在做生意,但是我一直觉得这远不如作诗歌,我更珍惜创作诗歌的劳动成果。诗歌原创比生意原创更强。”

“我是芳香烃的分子/———环/颜色如塑料的飞碟一般轻快/我曾被/冰川纪的躯壳活埋/须弥座的光圈挤开”,这就是当年孙晓刚创作的“城市派”诗歌,以大量时髦、工业、工艺元素去组织诗歌的语言。

孙晓刚直言,自己的诗歌涉及物化城市生活,批判悲剧性,与大学时代关注、喜欢科学领域密不可分,“虽然我读的是中文系,但我对当时的信息论、控制论、行为科学、环境科学非常感兴趣。尤其是观察人的行为及其依赖关系,信息社会中人的生活方式。”

他试图解决诗歌的可视性、使语言图像化,以精简的语言表现丰富的感觉。“但是,我所构筑的语言结构,似乎更会带来阅读上的困难。”孙晓刚说,“当时因为审美标准不同,我的诗歌很少能够发表,但是我得到了诗社的认同和鼓励,这对我而言非常重要。”

如今,作诗可能只是他的一个梦想和期盼。“在我读书的时候,生意人写的诗歌,我是不愿意看的;现在我也成了生意人,写诗对我而言很难想象。”孙晓刚说,“若干年后,也许我会再作诗,毕竟做生意不是最终追求。”

江南春

1992年华师大夏雨诗社社长 92级华师大中文系 现任分众传媒总裁

秋天/我头戴荆冠从白昼的边缘穿越尘土/疾病和阴暗的泪选自江南春《秋天》

一块液晶屏,改变了“分众”。这,就是原创的魅力。

如今,随着分众传媒成功登陆美国纳斯达克市场,江南春的身家已经超过50亿。继2005年1.8亿美元收购框架传媒,2006年3.25亿美元收购聚众传媒之后,今年3月1日,分众传媒宣布,以7000万美元现金和价值1.55亿美元的分众传媒普通股收购好耶网的全部股份。江南春的目标是,全力构建一个中国最大的生活圈媒体群,追随都市人们的生活轨迹,去发现他们的媒体接触点,力求在一个人每天大约1小时的广告信息接收时间里占据更大的比例。

“我们90年代这一批,诗人的生存状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那是个体户焕发光彩的时代,人们对在社会中受尊重的界定标准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江南春说,“我和诗友们从很多生活细节里,都会感受到那种彷徨,你会常常自问,‘这样写下去,我的人生将是怎样?’”江南春说:“十几年以后,回过头去看,当年我们为之兴奋、张扬、骄傲的诗社几乎不复存在。”

当年,江南春因竞选学生会主席,为和不同院系同学沟通想法,不断掏腰包请吃饭,因此欠债160元。而正是这160元,将他推进了广告传媒界,“广告公司来学校招销售人员,我为了还债就去了,从此投身广告圈。”

采访“收购狂人”江南春,实属不易,最后一次通话,已临近子夜,他却刚从浦东机场出来,正准备回家睡一会儿。

回想当年,江南春和诗社成员们在为诗歌朗诵会做宣传时,也是如此全力以赴。他们选了诗社里大家创作的一些诗句,制作很多张各不相同的海报,比如:“用一支玫瑰/堵住你燃烧的唇/×月×日7点,相约五月诗会”。“这些海报在学校宣传栏、宿舍门口等人流密集处连续张贴三天,堪称铺天盖地。”江南春说,“但我依然感觉整个诗歌环境在走下坡路,我和身边的一些文学青年很想去振兴,却又茫然无措。”

“那时的我处在巅峰状态,更多的是出于对生活中一些感动的怀念或想象;我很珍惜它赋予我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江南春说,“现在,我基本不会去写诗了,那只是一种青春期的症状,过去了就不再回来。另一方面,现在生活重心都在工作上,也没有时间写诗了。”

回归族

许德民

复旦诗社首任社长 79级复旦经济系 现为抽象画家创办中国第一家抽象画廊———角度画廊

画家脸上的向日葵/认准了飞翔的燃烧/把我引向背弃__选自许德民《黄》

诗歌,曾被许德民视为校园文化的灵魂,也是他与爱妻张洁的月下老人。张洁当时是华师大夏雨诗社的骨干,他们含蓄地以书信、诗歌交往。“去年,我还为她作诗《再见雪地》,当年我们初次见面,就是在下雪天。”他们的婚礼,也是极具原创性的“诗会婚礼”,邀请了一批诗人参加婚礼,朗诵自己的诗歌。

许德民写诗之余,常抄起画笔,先是与妻子合作剪贴布画,后来又为自己第二部诗集《人兽共患病》插图,并开始了绘画创作,“上世纪90年代,我基本上是诗画一家,从政治化到抒情意象再到非理性地审美。”

近年,许德民以“发生”和“选择”作为自己艺术理论的脊梁,强调艺术的过程性,而非艺术的结论性。“我想尝试抽象诗歌的N种方式,超出想象力,将语言发挥到极致,这种个人化的尝试得益于我的抽象绘画。”

2005年复旦百年校庆,许德民多年埋入心中对于诗的情意,一下子爆发了。“那是一份初恋的感觉,跟随着记忆。”整整一年内,他将画廊事务、自己的画板搁置一边,全身心地投入主编16本《复旦诗派诗歌系列》;他还向百年复旦校庆献礼一座“复旦诗魂”铜雕。为了出版这套诗歌、为了捐赠“复旦诗魂”铜雕义拍筹款,他个人拿出了价值10万元的6幅画。他兴奋地说:“我现在正在编集《复旦诗派诗歌系列》,召集历届诗社成员重新开始写诗,手头的另一件事就是编集《复旦VS北大———中国学院派诗歌高峰对决》。”

潘洗尘

潘洗尘在上世纪80年代很活跃,他的诗歌实践在同代人中具有代表性,而且在校园诗人中是个有影响力和号召力的组织者。“1982年入学,我编撰了第一本《中国当代大学生诗选》,并发行了《大学生诗坛》。”潘洗尘说,“我因诗歌有过走遍59个院校的经历。”

因为喜欢文字,潘洗尘1986年8月直奔黑龙江日报,但只过了半年,就成为第一个离开报社的人。“看到更多的东西,改变也更彻底。”潘洗尘曾前往深圳发展,之后又回到哈尔滨,开始进入印刷厂,承接印刷品。“当时印刷是一种暴利,绝对50%的利润。两年的积累后,我开始自己办公司,重新回到了文字。”

潘洗尘所在的天问文化传播公司,是国内目前唯一一家替外国公司进行产品设计、瓶型包装的公司。作为分支,他们在北京还办了另一家公司,不仅要陆续推出图书刊物,而且要进行互联网广告媒体开发。

大学毕业后的15年,潘洗尘几乎没有写过诗歌。唯独一次是在上世纪90年代初,受《星星》诗刊主编之邀,写了三首组诗,其中《饮九月九的酒》在2000年入选人教版教材,“即便不叫我写,当时我也有这样的情绪。”

这两年,公司走上轨道,潘洗尘也开始有空腾出手来。“只想认真写点文本给后代。写诗是获得某种解放的回归,我们享受过程。”他说,“对于诗歌,我只想感谢,除了给予我心灵东西之外,还改变了我最初的生活状态。”

今年1月,由潘洗尘、默默在哈尔滨发起的《天问诗歌公约》引起关注。潘洗尘说:“其实我不喜欢听到说诗歌边缘化,它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应该发出动听的声音。”

默默

默默 撒娇诗派代表人物之一 曾就读于上海冶金工业学校 毕业后工作于上海橡胶厂 现任房产营销顾问

我们接吻的地方/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也是全部土地/我们相爱的时间/只有一点点/但是已是人类全部的时间___选自默默《一点点》

“我是唯一一个没有考进大学的诗人。”默默说,“当时,我参加了冶金工业学校的诗社,两年后毕业进入橡胶厂,但是经常去学校,还被聘为中医大学诗歌顾问。”

1992年,默默被评为中国十大诗人,他却停止了写诗。“因为太穷了,连吃饭都是别人买单,觉得特没人格。”默默说,“我总觉得,经济不独立,人格就不独立,人格不独立,就别想做其他事情,也同样写不出好诗。”

4年之后,默默跨入房地产,提出了“人,诗意地居住”,并且大面积改造烂尾楼,推出“小户型”服务式公寓,以及全国最早的“mycity”,曾经在30天内卖掉了50多套房子,在从事房产期间从无失败案例。

2002年,默默终于回归诗歌。“曾经,我沉寂在自我流放,现在是一个归宿。”

至今,他的诗歌工作室共有1000人次造访,其中接待诗人居住三个月至一年半载不等。举办朗诵会27场,每次朗诵会都要有海报、酒会等,成本一年花费20多万元。

默默说:“多少诗人,都梦想自己一提起笔,落下的却是名垂千古的篇章,但是,我想说,缪斯女神永远只垂青于勇敢地真诚见证时代的大师。”

□本报记者|王健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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