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壹周专访林少华:又见“村上” (2010-01...
luyued 发布于 2011-02-16 13:10 浏览 N 次上海壹周专访林少华:又见“村上” 村上前期方略大多体现在《且听风吟》、《1973年的弹子球》、《寻羊冒险记》青春三部曲和《挪威的森林》等我们称之为“小资”情调的暖色、软性系列作品中。
村上前期方略大多体现在《且听风吟》、《1973年的弹子球》、《寻羊冒险记》青春三部曲和《挪威的森林》等我们称之为“小资”情调的暖色、软性系列作品中。后期则集中在《奇鸟行状录》、《海边的卡夫卡》、《天黑以后》等我称之为“斗士”姿态的冷色、刚性系列作品中。以村上在耶路撒冷文学奖颁奖典礼上的演讲《高墙与鸡蛋》打比方,那么前15年主要从鸡蛋内部孵化灵魂的自由,后15年则设法在高墙面前争取灵魂的自由。前者是“小资”,后者是斗士。两者都是村上,都是为了“灵魂的自由”。
文/特约记者 有熊
作为一个算得上资深的村上迷,这些年来,已经分不清哪些印记是属于村上的,哪些属于林少华的。华语世界中历史最悠久、最吃重、最专一、最持续的村上春树文字译者,当属这位在窥海斋寒窗苦译的林老师了。做一件事情容易,一辈子做一件事情不容易,林少华之于村上春树,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听听下蛋的母鸡怎么说的,之后去找一个鸡蛋来尝一下。2010年 1月出版的林少华新著《为了灵魂的自由――村上春树的文学世界》,应该可以解答不少村上迷关于村上作品的疑问,或者说共同分享林少华对村上的一些理解。笔者在为专访与他互动的过程中,觉得非常愉快自然,一如看他翻译的村上文字
《挪威的森林》、《舞!舞!舞!》、《奇鸟形状录》是林少华最喜欢的3本书
从“村上春树的文学世界”说起
壹周:怎么想到集中写作这么一本《为了灵魂的自由――村上春树的文学世界》?
林少华:1979~2009,村上写了30年;1989~2009,我译村上译了20年;1999~2009,村上作品在中国走红10年。因此,我决定在2009年无论如何也要出一本书。一来对热心的读者做个交待,二来对自己20年译介活动做个总结――这本书主要写的是我20年来、尤其近两三年时间对村上文学的感悟和思考,同时提供了有关作品写作背景、村上创作生活的细节及其变化轨迹的资料。现在,这一本书终于出来了――总算从2009年门缝中挤出来了,感到十分欣慰。
壹周:新书里有关于《1Q84》的研究分析。作为一个中国大陆村上文字的专门译者,想跟您打听下《1Q84》大陆版本的翻译和出版情况如何?
林少华:实不相瞒,我还只字未译。不是我偷懒,也不是我拒绝,而是因为没人跟我敲定翻译合同。若按以往模式,即没等上海译文出版社谈好版权我就开始翻译。遗憾的是,现在究竟版权花落谁家――只知道上海没有拿到――都还处于迷雾之中,我实在不敢贸然开译啊!好比工厂,没有订单怎么好开机呢?
壹周:最喜欢哪3部村上作品?理由是什么?最初开始翻译村上的原因是什么?
林少华:我译村上38本,已经出了33本。以一人之力独译一个外国作家三四十部作品,有人告诉我这在1949年以后别无二例,因此满足感还是多少有一些的――在这个世界上能集中做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并且相应得到认可,应该说是很幸运的。翻译村上的起因极其偶然。当时我正在做一个中日古诗比较的研究课题,无暇他顾,只是因为一位老前辈的极力推荐才开始接触《挪威的森林》的,结果由此落入江湖,身不由己地译到现在。像样的学者没当成,而当上了未必像样的翻译匠。即使在这一点上我也很认同村上作品所传达的所谓命运的不确定性。我最喜欢的村上3部作品:一是《挪威的森林》――“处女译”嘛,自然别有感情;二是《舞!舞!舞!》――无论心情还是翻译都有“入于化境”之感;三是《奇鸟行状录》――基本可以断言,这是村上最伟大的作品。壹周:大部分大陆读者应该对村上的小说比较熟悉,而对随笔和游记部分也许比较陌生。您对村上的小说和随笔、游记有什么样的评价?林少华:如果说在小说中我们看到的是门内的村上,影影绰绰,扑朔迷离,那么在随笔、游记中看到的则是门外的村上,音容笑貌,宛然在目。我曾这样评价过村上的村上特色:哲理性是其基石,悲悯性是其灵魂,个人性是其看点――例如在“村上朝日堂”系列随笔中他几乎整个儿推出了自己这个人,如上大学时如何逃课,如何吸烟,如何把如今的老婆搞到手,还说那是他大学7年“唯一的收获”。
壹周: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向您提问礼貌与否,但是我很好奇。您是大陆地区村上的专门译者,赖明珠是台湾地区的主要译者,您个人觉得你们的区别主要在哪些地方?你们有过交流吗?
林少华:我和赖明珠女士见过两次,一次是一年半前在香港书市,我们应邀前去当嘉宾“同台打擂”,谈村上文学及其翻译;一次是一年前在东京,在东京大学参加关于“村上和东亚”的学术研讨会。两次都有过交流,很有一见如故之感,毕竟同行,又都是中国人。她的字写得极好,繁体字,中规中矩,这让我对她怀有足够的敬意。至于翻译风格,她的似乎更平民化,而我的则文人气稍微多了些。翻译这东西,即使一个简单句子都一人译一个样,一本书就更不用说了――一百个人翻译村上,就有一百个村上。这既是翻译的无奈,又是翻译的乐趣。就此而言,我很欣赏王小波最常引用的罗素那句话:参差多态是幸福的本源。
总站在鸡蛋一边,是他后天的信念
壹周:您专门翻译村上作品,这些年和他本人也有过各种接触,您觉得自从介入他作品翻译这些年来,感觉到他创作风格的变化吗?或者说这些年他的风格、偏好如何变化?
林少华:前面说了,2009年是村上走上文学创作道路的第三十个年头。如果把30年一分为二,那么前15年主要通过个体心灵的诗意操作获取灵魂的自由,此为前期;后15年则主要在个体同体制(System)之间的关联和冲撞中争取灵魂的自由,此为后期。前期方略大多体现在《且听风吟》、《1973年的弹子球》、《寻羊冒险记》青春三部曲和《挪威的森林》等我们称之为“小资”情调的暖色、软性系列作品中。后期则集中在《奇鸟行状录》、《海边的卡夫卡》、《天黑以后》等我称之为“斗士”姿态的冷色、刚性系列作品中。以村上在耶路撒冷文学奖颁奖典礼上的演讲《高墙与鸡蛋》打比方,那么前15年主要从鸡蛋内部孵化灵魂的自由,后15年则设法在高墙面前争取灵魂的自由。前者是“小资”,后者是斗士。两者都是村上,都是为了“灵魂的自由”。
在中国,经过30年改革开放,我们不少人已经把自己的肉身稳稳当当舒舒服服安顿在装修考究的公寓套间――我们的躯体获得了自由。可是我们的灵魂呢?放眼周围种种现实,我痛切感到无论如何是到安顿灵魂、看重灵魂的质地和自由的时候了!我们再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灵魂在高墙面前卑躬屈膝、在物欲横流的脏水沟里痛苦地翻滚。在这个意义上,小书《为了灵魂的自由》或许能给读者带来点滴启示。这也是我所以把这本书取名《为了灵魂的自由》的一个理由。
壹周:村上春树在日本文学当中,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和目前存在或者流行的日本其他作家的不同主要在哪里?
林少华:不同之处有3点。一是文体别致。简洁、爽净、西化(或英文翻译腔),有来自爵士乐的节奏感和流势。二是自由人文主义立场。主要表现是把个人的自由、尊严和主体性视为第一生命,同时对极权、权威、体制(或团体)、主流意识形态、世俗价值观自觉保持警觉、审视以至批判的姿态。三是对待历史的态度。村上在接受《文艺春秋》采访时曾明确表示:“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的日本,天皇制和军国主义曾作为体制存在。那期间死了很多人,在亚洲一些国家杀了很多很多人。那是日本人必须承担的事,我作为日本人在以色列讲话应该从那里始发……虽然我是战后出生的,没有直接的战争责任,但是有作为记忆承袭之人的责任。历史就是这样的东西,不可简单地一笔勾消。那是不能用什么‘自虐史观’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来处理的。”
壹周:能简单介绍下您多年来和村上面对面交流和接触的直观感受吗?关于他本人?
林少华:第一次见面谈得较多了。下面谈一下一年多以前第二次见面时的印象吧:“按门铃上楼,一位举止得体的年轻女助手开门把我们迎入房间。女助手也换了,不是几年前我戏称为208或209女孩了。房间不很宽敞,中间有一道类似屏风的半截浅灰色隔离板,前面放一张餐桌样的长方形桌子,两侧各有两把椅子,我等四人分别坐在两侧。女助手很快去里间请村上。很快,村上春树从‘屏风’后面快步走了过来。一身休闲装:深蓝色对襟长袖衫,里面是蓝色T恤,蓝牛仔裤。他仍然没有像一般日本人那样和我们鞠躬握手,径直走到桌头椅子坐下,半斜着身子向大家点头致意。我看着他。距上次见面已经五年半多了,若说五六年时间没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那并不准确――如村上本人在作品中所说,时间总要带走它应带走的东西――但总的说来,变化不大,全然看不出是年近六十的人(村上四九年出生)。依然‘小男孩’发型,依然那副不无拘谨的沉思表情,说话时眼睛依然略往下看,嘴角时而曵出浅浅的笑意,语声低沉而有速度感。整个人给人的印象随意而简洁,没有多余的饰物,一如房间装修风格。”
壹周:作为一个小说家,村上去年2月15日在耶路撒冷文学奖颁奖典礼上以《高墙与鸡蛋》为题的演讲是让人非常震惊的。您对此有什么样的看法?
林少华:依我看,这个奖其实比诺贝尔文学奖还重要,他的获奖演讲《高墙与鸡蛋》(Of Walls and Eggs)也比川端康成的诺奖演讲《美丽的日本和我》够档次得多。为什么呢?因为获诺奖无非去歌舞升平的斯德哥尔摩,在永世中立的瑞典国王面前来一篇即使通篇风花雪月也无可厚非的常规性演讲。耶路撒冷截然不同。耶路撒冷不是斯德哥尔摩。获奖者不应该也不可能站在这个中东“火药桶”上慢悠悠谈“美丽的日本和我”,而只能谈“高墙与鸡蛋”。令人欣慰和钦佩的是,村上谈的恰恰就是“高墙与鸡蛋”――“高墙、鸡蛋和我”。那么,谁是高墙谁是鸡蛋?村上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任何人都听得出是指以巴之间。他说高墙就是轰炸机、坦克、火箭和机关枪;鸡蛋就是被碾碎、烧毁、击穿的平民。要知道,村上不是歪在日本神奈川县海滨的自家书房里这么说的,而是直接面对高墙侃侃而谈。并且明确宣称自己总是站在鸡蛋一边,“哪怕鸡蛋错了”!这并非由于他没有是非观念,或者天生讨厌高墙喜爱鸡蛋,而是出于一种后天的信念。
壹周:据您了解,在日本,对于村上文字喜欢、感兴趣的究竟是哪些人群?
林少华:年轻人为主,但中年人也不少,其中似乎以女性居多。女性中既有“白领”,又有全职主妇。日本的全职主妇不可小看,她们既有钱又有时间,而且有教养,懂情趣。
日本“80后”作家,及其他
壹周:您比较专一,罕见的专一,专攻村上。我想听听您对日本其他文学或者说文字的看法。比如说现在开始引入的远藤周作,比如目前比较流行的“80后”作家群,以及日本文学的年轻化,甚至现在相对更加通俗的东野圭吾?
林少华:远藤周作是值得尊敬的大家,在日本很有影响。至于日本“80后”作家,我觉得良莠不齐,有的过于猎奇或“笔走偏锋”,整体力量也未必高于中国的“80后”。本来日本文坛是比较保守的,不轻易捧某个年轻人,但近年来怕是因为文学不景气而被迫“出奇制胜”的关系,也开始玩“美少女作家”这类把戏。说到底,文学作品靠的是文学而不是年龄和容貌。反正我是不怎么看好的。至于东野圭吾,我没有看过,不敢乱说。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就方向而言,文学应走向健康和高尚,而不是病态和低俗。毕竟文学是关乎灵魂的东西。
壹周:好像村上作品和影视的关联性比较少,只听说最近有《挪威的森林》在拍摄,但其他日本作家的作品很多很快就被拍成电影、电视。为什么?
林少华:第二次同村上见面的时候也曾问过《挪威的森林》拍电影的事。村上说对于短篇,若有人提出要拍电影,一般都会同对方协商,但长篇是第一次,因为这很难。“不过《挪》还是相对容易的,毕竟《挪》是现实主义小说。”他说《挪》此前也有人提出拍电影,他都没同意。这次他同陈英雄在美国见了一次,在东京见了两次,觉得由这位既非日本人又不是美国人的导演拍成电影也未尝不可。至于演员,可能由日本人担任。“将会拍成怎样的电影呢?对此有些兴趣。不过一旦拍完,也许就不会看了。以前的短片都没看,没有那个兴趣。”
壹周:中国人对于日本的了解具有多面性。您通过自己在日本的工作、生活,以及对村上作品的多年研究,您认识中的日本、日本人究竟是什么样的?这问题有点大,可以随意说点感受。
林少华:这问题的确太大了。简言之,就工作来说,敬业,一丝不苟;就生活来说,干净,遵守秩序;就为人来说,低调,彬彬有礼;就政治来说,廉洁,循规蹈矩;就环境来说,卫生,山青水清。不过有一点:如果发生同样的大地震,日本民众恐怕不会像中国人那样表现出那般气壮山河可歌可泣的自我牺牲精神,这点我敢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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