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云路：马俊仁不是八面玲珑的人

（新闻周报2004年8月3日报道）在一般人眼里，马俊仁有点怪，柯云路也有点怪。两个“怪才”在一起,用不同方式探讨与反思着人文精神的主题。

新书《温情马俊仁》让颇受争议的作家柯云路又回到了人们的关注中，并受到普遍赞赏，这似乎应该让柯云路释怀。但是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仍能感受到他对媒体的戒心。而马俊仁也是同样风声鹤唳。有句时髦的电影对白说“做人要厚道”，传媒和评论界是不是也应该厚道一些?

在反差中体味“怪才”

记者：您为什么会写马俊仁？

柯云路：这个题材本来是在我的关心范围之外，我写马俊仁纯粹是因为朋友一而再地进行介绍。当然,我选择他也有自己的判断：一是他本人蕴涵了很多人生故事。他很坚强，体育界像他这样的人还是很少的。但只创造奇迹也是不够的，如果他一生很顺利，得到了各界的理解和呵护，我也犯不着去写他。而他恰恰是不顺，他的不顺才引起了我对他探究的兴趣。

记者：为什么您会对不顺的人感兴趣？

柯云路：因为不顺就意味着不公。如果社会赏罚分明到位的话，无论是哪个行业，做出了成绩都应该得到支持和鼓励，但我们的社会不是这样的。发展中的社会是一个问题社会，问题很多。像马俊仁做出了很大贡献，但他比那些不做贡献的人都不顺。

记者：是不是因为他在一个方面是个天才，而其他方面就不太在意？

柯云路：对。目前的社会存在一个弊病，干活的上不去，那些搞关系的人才能上去。马俊仁的不顺后面存在一些话题，我也希望写点有话题的东西。我写的书也不少，如果写那些没有响动、不会引起讨论的东西没有意思。

记者：您的作品跨度很大，好像您感兴趣的范围特别广。

柯云路：提这个问题的人有思维定式。因为社会分工比较专业，一般写小说就写小说，搞心理学就搞心理学，但有些人的爱好可能不在一个领域内。我最初写的是小说，人们把我看成是一个文学作家，后来我不写小说了他们就觉得很意外。其实,我喜欢很多领域,如小说、心理学、文化学、教育学。在这几个方面我都写过东西，只不过先写的是小说，所以大家就觉得后来我改行了，其实也不止我一个人这样。

记者：那么能不能说您更关注的是“自我”？

柯云路：这要从两方面回答。我关心的问题是既社会又自我的，一般都是比较大的社会话题。自我是指我在创作中尽可能地保持思想的自由。写作既要有切入社会、关注社会的一面，也要有超脱社会、远离社会的一面——在思想上要拉开一定距离，要有一个提升。另外，你也不要在意社会对你作品的一时评价。评论界、出版社和媒体说好说坏，如果太在意的话，写作肯定要受到束缚。写作不需要应酬。

记者：您的这个思想在写马俊仁时有什么表现？

柯云路：一定要写马俊仁生活中不太为人知的一面，如果你写出来是大家意料之中的，就没有意思了。

记者：这是不是有点媒体“爆料”的嫌疑？

柯云路：还不是那种“爆料”。为了不擦伤别人，也不给马俊仁带来麻烦，很多“猛料”和内幕性的东西我并没有抖出来。我的“猛料”就是对马俊仁的透视，也包括一些人家不知道的事实。当然,我的披露也是经过全面、认真梳理的。

记者：在对马俊仁的不断了解中，他的哪些方面是您印象最深、最感动的？

柯云路：马俊仁的“反差”给我的印象很深，他在专业领域高人一筹。我在写他之前，专门看了一些书。在与他的接触中我发现,他的观点、理论、技术都让人耳目一新。但另一方面，他在其他领域——说单纯都是好听的——有时显得很无知。体育界和目前社会生活中其他行业一样，也有官场、上下级关系，也有腐败，他对这些“潜规则”的东西一窍不通。很多咱们引以为常识的他都不知道，比如他以前连“柯云路”的名字都不知道，而且余秋雨等名气比我还大的人他也不知道。他的365天每天就是训练。社会对他期待太高，他对自己的要求也非常严格，所以其他方面关注得非常有限。他也是个怪才。

记者：只有怪才才会让人产生一种悲壮的审美感觉。

柯云路：对，他不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一开始他还想表现得聪明一点、谨慎一点，但一会儿就忘了，说话就没边了。

记者：据说他一开始很排斥您。

柯云路：是的，毕竟他受到过伤害。他一听到记者呀、作家呀这些搞文字的就非常紧张。在我之前，很多人找他，他都拒绝了。跟你讲话的时候，他非常谨慎，看得出很有戒心。最后打开了他的心灵大门，还是靠的很多直接沟通。其实只要你想，人和人之间的沟通并不是很困难。

记者：您在了解他的过程中一定运用了您的心理学知识储备？

柯云路：了解他，一定要知道他的兴奋点，提出他所关心的问题。他对每件事的反应，他的喜怒哀乐你都要理解。说出他心里想说的东西，一定要引起他的共鸣。你们记者采访也是一样。

记者：很多人都评价您和马俊仁两个都是怪才，这也是你们有共鸣的一个原因吧。

柯云路：媒体说我们是怪才，无非是为了引人注意，但我觉得这也是事实。在一般人眼里，马俊仁是有点怪，我柯云路也有点怪。我本是小说作家，却一会儿干点这个，一会儿干点那个，总给自己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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