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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婚姻里植株花

魏峰

在朋友的聚会上,他遇到了她。他被她如荷般的气质慑住了。

那天晚上,他喝到微醉处,便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他甚至不敢直视坐在对面的她。她的声音仿佛弥散在空气里的荷香,淡淡的,拂面而来……

以至于,一周来当他每每坐在电脑前,还能感受到拂面而来的淡淡的清香。

一周来,他每天都会把她留给他的QQ号码重新输入一次,等待她的回应。

输入,等待……再输入,再等待……他开始在心里埋怨起自己那次不应该喝那么多酒,可能是自己在输入手机的时候,按错了数字键；也可能是她有意和他开了个玩笑,就根本没有把正确的QQ号码给他。

后来,他觉得这两种“可能”都不可能。结婚这么多年,他再没有遇到过让他怦然心动的女人———不是他已变得铁石心肠,而是他犹如一只蛰伏于温软池塘里的青蛙,已经感知不出外面四季的冷暖变化；现在,突地面对一支摇曳生姿的荷,让他的心湖再也无法平静。

第十天的下午,当他再次输入她的QQ号码,终于等来了她的回应。在QQ里,她歉意地说,我刚旅行回来。这段时间,工作忙得不可开交,我也是今天才有空闲上来看看,他看似平静地撒了个谎,实际上他敲击键盘的手却不停地在颤抖。

整个下午,他和她交谈甚欢,谈工作,谈爱好,谈孩子……在谈到婚姻的时候,他问她,还好吗?挺幸福的,你呢?她反问他。也不错,一切都变得风轻云淡了,你们还……他又问她。她笑而不答。最后,她说,赶快回家吧,别让人家做好了饭,等你。

他从来没有感到像今天这样身心舒畅。那种直达灵魂深处的谈话,让他忽然间发现自己心中那颗爱的种子并没有干化,更没有死去。

慢慢地,他和她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每一次他们在QQ里聊过之后,字字句句都能在他心里荡起涟漪。层层涟漪上不时跳跃着暖暖的阳光。

这天她刚到办公室,正要打开电脑,却第一次接到他发来的手机短信:单位组织旅游正好路过你这儿,可以见见面吗?可以呀。她惊讶,但很快回复过去。虽谈不上跨过千山万水,不过他们俩所在的两座城市毕竟还是路途遥遥。她想,不见,也不礼貌。

在一家淡雅的西餐厅,他和她相对而坐,他的心怦怦直跳。只不过这次,他定定地看着她,就像一位画家面对一株亭亭静植的荷,热切而又细腻。饭后,她带他去看这座城市的风景,城市的山、城市的水、城市的桥、城市的路,此刻无不在夜色和霓虹中显得多情而迷离。她不像急急的导游,他也不似匆匆的游客,他和她并肩而行,倒好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在回去的火车上,他禁不住给她发短信说,我爱你。她亦很快回复,我也喜欢你。他又说,这次我是专程来看你的。她说,我知道。他再发短信说,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的。

过了很久,他才收到她的回复:婚姻很长,日子很淡,在生活的某个时候某个节点上,我们不可避免地渴望有爱滋润我们几近枯竭的感情,这没有错。可是有些爱,我们只能埋在心里,就像在我们的婚姻里植株花。而这株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它的美丽和芬芳,我们也只能用心去感受。

火车疾驰,窗外风景闪烁。

（此文发表在2010年10月30日的《桂林晚报》15版“情感/美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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