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如荫”还是“绿树成荫”

陈林森

在浏览报刊的时候，不时会发现“绿树如荫”的身影，以下仅举数例：

①广场内鲜花遍地，绿树如荫，一度成为广州的象征，是广州市民休闲、娱乐的重要场所。（《北京现代商报》2004年2月2日）

②现在日涉园已被更名为乔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奇石，绿树如荫，桂树的幽香沁人心脾。（《扬子晚报》2005年10月21日）

③海军关岛基地位于关岛西部，和空军基地一样绿树如荫，一样在入口处设置了弯弯曲曲的路障。（《中国青年报》2006年6月23日）

④岳阳，正以其四季如春、绿树如荫的良好生态环境，成为越来越多人青睐的宜居城市。（《湖南日报》2007年12月28日）

⑤街道两旁绿树如荫，花圃中的鲜花绽放含笑迎人。（《河池日报》2011年4月1日）

如果我们要问作者“绿树如荫”是什么意思，他可能一时答不上来。我们在百度上也找不到“绿树如荫”的解释。因为这个四字组合是不可解释的。

“荫”是什么？根据《现代汉语词典》解释，“荫”读阴平，与“阴”通用，表示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树荫（也作树阴），即树木枝叶在日光下所形成的阴影。现代汉语只有“绿树成荫”的说法，意思是绿树长得高大，枝叶茂盛，已能形成树荫。第5版《现代汉语词典》在“荫”字头下举例有“绿树成荫”（1622页）。《汉语成语大词典》（河南人民出版社）收了“绿叶成阴”，并注明“阴”通“荫”，释义为“树叶密厚，已成树荫”。“绿叶成荫”另有比喻义，今天在描写景物时，主要使用“绿树成荫”。“绿树成荫”是一个合法的词组，并且从广义上是一个成语。“绿树如荫”是讲不通的，因为“荫”不是个具体的事物，不宜作为喻体。树叶茂盛，可以说形成了树荫，但不能说好像树荫。绿树是因，荫是果，树荫离不开树，二者之间是因果关系，而不是比喻与被比喻关系。正如金子可以制成耳环，但不能说金子好像耳环。在北大语料库，“绿树成荫”有189条，“绿树如荫”仅1条用例。在百度新闻，“绿树成荫”有65600条，“绿树如荫”仅717条。

“绿草如茵”是另一个读音容易混淆的成语。《新华成语词典》收有“绿草如茵”，释义为“绿油油的草坪，就像地上铺的褥子”。“茵”是名词，褥子。在当代语境中，主要是体育界，“绿茵场”成了足球场的代称。

“绿树如荫”这个原本不合法的“伪成语”的产生机制是，作者想说的是“绿树成荫”，但潜意识中又受到“绿草如茵”的影响，而“茵”的读音恰好也是yīn，结果被作者写成了“绿树如荫”，起初也许是无意的，以讹传讹的结果，进而形成了“绿树如荫”这种错误写法的逐渐凝固，并进而在某些媒体中泛滥起来。客观原因是“绿树成荫”这个正确的写法没有被辞书广泛收录，使作者在写作时缺乏参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