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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之恋

luyued 发布于 2011-05-14 00:20   浏览 N 次  

马长岭

第一章 家庭危机

冀中古城保定,是一座风光旖旎的文化名城,然而在这个美丽的城市之中,人们却因家庭的不同而生活得各各而异。

腊月的一天,在西郊工业区宿舍的一个家庭中。

一位老人正躺在床上,他花白的头发,脸色蜡黄。在他的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姑娘,一手端着药碗,一手用勺子正慢慢地喂着他。少顷,老人突然咳嗽起来,姑娘忙拿过床头的痰盂,用力扶起他,并轻轻捶着脊背。

老人呕吐一阵后,姑娘扶他躺下。刚拿起药碗,老人却固执地摇摇头。姑娘眼里含着泪花,为老人擦擦嘴,又掖好被角,转身走了出来。

此时,在另一个房间里,一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新人,正在相互依偎着嬉戏,他们的身边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来回蹦跳着。姑娘走进屋来,这对新人也停止了说笑,他们急促地问:“姐,爸爸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姑娘失望地摇摇头,而后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条尚未织好的毛衣,低头织了起来。

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门锁的响动,这使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眼光转向门口。

顷刻,一位身材彪悍、肤色偏黑的小伙子拉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进来。他望望那对新人,张口说道:“建平,你们已经来了!”他又转向那位织毛衣的姑娘,叫了一声,“姐!”而后他脸上绽出一丝微笑,说:“对不起,我来迟了,刚才又为小玲挑了一件毛衣。”

被唤做姐姐的姑娘名叫秦建月,此时,她撂下手中的活,摇摇头说:“不要紧,还不到十点”。她用手指着靠门的沙发,说:“建华,小玲,你们快坐”。随后她起身脱下外衣,对面前的四个人说:“你们先坐着,我去准备一下饭菜”。

“不,不,姐,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建华摆摆手对建月说。

建月看到建华一幅庄重的脸色,迷惑地问:“什么事?”随后她退了一步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又一手拉住正在走动的小女孩,抱在怀里。

“姐,我想到效区租间房,再买点日用品……”说到这里,他期期艾艾地,“还得向你借点钱”。

建月听后,顿时呼吸加重,她皱起眉头问:“不是说好的,你们明年再结婚吗?”

建华低下头,用手挠了一下他的长发,一把搂住小玲,用另一支手指着小玲的腹部,极不情愿地说:“她……她肚子里有了”。此时,小玲看看另外三个人,转过脸去。

建月胸脯一起一伏,生气地说:“上个月才给了你五百,现在又赶上建平结婚,我哪有那么多钱?”她怒视着建华,数落道:“你做什么事都不加考虑,现在你自己想办法吧!”

建华顿时也来了气,他冲建月吼道:“什么,还我不好?”他一指建平,“现在平平都结婚了,要不是你整年占着这个家,我能这样吗?”随后,他又瞪瞪建月怀里的孩子,说:“你自己离了还不算,还跟着个带犊子。现在人家早就让你回去,你偏不同意,你还摆什么架子?”

建月气得站起身来,声嘶力竭地说:“建华,你怎么上完的中学,你怎么参加的工作,今天你就给我这么说话?”顿时,她眼里含着两圈泪水,转脸对建平说:“平平,你也是我从小抱大的,你来评评这个理”。

建平站起身,按住建月的肩让她坐定后,说:“姐姐,哥哥一直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往心里去。可话说回来,既然张申又与那个小婊子离了婚,我看也就算了吧!当初他是有些对不起你,可你一旦回去,他就再也不敢那样了,况且蕾蕾也是亲的,哥哥这么说也是为你好……”

建月再也听不下去了,抱起孩子冲出屋外,跑进另一间屋里,一下坐在父亲的床上,叫了一声,“爸爸……”然后嗓子里像塞上了棉团,硬咽着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秦父用力挪动了一下,半天才抽出一只手来。刚才的吵闹他全听到了,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孩子,建华现在结不了婚,难免埋怨一些,你当姐姐的就不要再计较了。这几年,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也真苦了你了。不过月月,你在娘家已经三年了,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你若是同张申复了婚,再过几年他年龄大了,也就不会那样了,还是回去的好。”他停下来,喘息了一会儿,“你妈死得早,我这病也是难治了,怕熬不过这个年,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

建月悲痛得听不清父亲后来说的什么,只觉得大脑一阵阵发懵,连哭都哭不出声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感到有人在拉她的手,又听见“月月、月月”一句句地喊声,并夹杂着蕾蕾一声声“妈妈、妈妈”的哭叫。她抬起头,见面前站着一位稍胖的中年妇女,顿时,她失声地叫道:“刘大姐!”便又嚎啕大哭起来。

刘大姐是她的对门邻居,也是她的同事,当初建月的婚事就是她做的媒。一阵后,刘大姐把她拉到原来的房间里。建华、建平早就离开了。刘大姐边为她擦着泪水,边缓缓地说:“月月,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要再难过了。现在你还不肯回去吗?”

建月摇摇头。

刘大姐叹了口气,歉疚地说:“都怨我,让你遭受这么大的苦。不过我那表弟张申当初也是个挺老实的孩子,怎么后来变得又嫖又赌……”少顷,她对建月说:“马上就要放寒假了,我又要去广州,你看我为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

建月再次摇头。

刘大姐眼中充满了泪水,嗫嚅道:“唉,做女人难哪!”她站起身,抚住建月的肩膀,“月月,不要乱想,天生我才必有用的。你有什么难事,尽管来找大姐”。说完,她抬腿走了出去。

十天后,秦父病故。他一生勤俭操劳,晚年患了胃癌,临咽气前还呼唤着建月的名字。

建月送丧回来,在屋中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她母亲早逝,父亲咬着牙供他们姐弟三个上学。她中学毕业后,毫不犹豫地报考了师范院校中文系。她想起自己的婚姻,不禁再次又自怨自艾起来。与张申结婚时,他家境平平,都是她劝他下海。一年后挣了点钱,他便在外面找了个小婊子同居。她的多次苦口婆心,他竟充耳不闻。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她才离了婚带着蕾蕾回到娘家。如今,张申也是在外面胡闹,而又令那个小婊子再次同他离婚。他在名声狼藉之下,又托刘大姐找上门来,这事她坚决不答应。今年暑假,刘大姐从在广州当大款的丈夫那里回来,又为她介绍了一个对象。那人名叫王佳佳,也是保定人,现在南下当了记者,听说以前在歌舞厅当过歌手,也曾有过劣迹。她当时也未同意。可鉴于现在的情况……突然,她脑海中一闪:许多人南下打工,有的发了财,有的成了名。我也是一个本科大学生,现在又值青春年少,我何不出去闯一闯?

晚上,她哄蕾蕾上了床,径直来到了刘大姐家中。

第二章 初次相见

凛冽的寒风呼叫着,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雾霭里,京广线列车正咆哮着奔驰在南去的轨道上。车厢内,秦建月呈麻木的冥想状态,她痴痴地望着窗外北面的方向,自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刘大姐揽过她的肩,说:“唉,别想了。蕾蕾跟着李嫂一定没事的,李嫂在我家当了好几年的保姆,一直做得都很好。到了广州,找不到工作,可暂住在我那里,你就放下心来吧!”

建月看看刘大姐,眼中又积满了泪花,然后将头伏在刘大姐肩上……

两天后,建月终于同刘大姐及她的一双儿女在广州火车站下了车,来到广园路一座公寓的小楼里。

晚饭后,建月正在帮两个小保姆收拾碗筷,刘大姐的丈夫程忠走过来挡住她的手,说:“月月,你只管到沙发上去坐,这事不需要你。”

建月瞅瞅程忠那张胖胖的脸和两撇漂亮的八字胡,不知所措地走近沙发,挨刘大姐坐下。

他们正拉着家常,忽然门铃响了起来。建月起身走至门边,将门打开。立即,一位高大健壮的年轻人出现在门口。

程忠走过来,将年轻人让进屋。他站在中间,说:“我来介绍一下”。他指着那位年轻人,对建月说:“这位是《广州日报》记者王佳佳先生。”他又转过头来,“这位是我爱人的同事,秦建月小姐。”

“你好,秦小姐!”王佳佳向建月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伸出手来。而建月则迟迟地不想出手,只是机械地向前挪动了一下。王佳佳便径直握住她的手,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炯炯地盯住她,“久仰、久仰!”他的声音甜润而温柔。

建月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位早闻其名而未见其面的人: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整齐地梳理着,宽阔的额头,两只长长的剑眉下嵌着一双深潭般的黑眼睛,一张端正和蔼的白净脸庞,这英俊而文质彬彬的相貌,看起来只不过二十出头。他穿着一身合体的蓝色西服,脖子上系着红色方格领带,这高雅的气质与以前想像得大相径庭。

“你好,王先生!”建月用怯怯地声音回礼道。

刘大姐也迎了上来,“哎哟,佳佳呀,快来坐!”

佳佳松开建月的手,上前迈了一步,冲大姐礼貌地点点头,说:“你好,大姐,这次孩子们都来了吗?”

“全来了”。随后她冲里面喊道:“洋洋、小花!”

洋洋、小花听到喊声,一齐跑了出来,上前拥住佳佳,喊“王叔叔”。佳佳呵呵地笑着,在他们两个白嫩的小脸上逐个亲了一下,而后从口袋里掏出糖果送给他们。

坐定后,保姆送上茶来,佳佳动手先倒了一杯,推到建月面前,说:“秦小姐,请!”

“谢谢!”建月轻轻地说。他们四目相视,一个深情款款,一个郁郁含羞,随即,建月将头转向一旁。

佳佳又为刘大姐和程忠倒上茶,而后聊了起来。

“佳佳,这阵子过得怎么样?”刘大姐问。

“托大姐的福,还算过得去。”佳佳答道。

“现在找对象了吗?”

佳佳低了一下头,脸色变得有些羞郝,难为情地说:“我一直在等大姐您的回音。”

建月真切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不禁吃惊地转头看了佳佳一眼,心中像打碎了五味瓶:这个人曾是歌舞厅的歌手,是一个色鬼呀!他看起来冠冕堂皇……

正在这时,门铃再次响起。佳佳起身去开门。刹那间进来了一群红男绿女,都穿戴得新潮华贵。佳佳一个个同他们握手、打招呼,程忠也腆起大肚皮走过去。一阵寒喧过后,程忠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抬起两手,郑重地说:“各位先生、女士、小姐们,现在正是七点,我宣布舞会现在正式开始!”

霎时,厅内的吸顶灯熄灭了,换上了幽暗的七彩灯,忽明忽暗,变幻着各种颜色;音响内也奏出了悦耳而缓慢的音乐。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一双双的人们合着音乐的节拍旋转在客厅中央。佳佳的舞步娴熟而优美,身材颀长而灵活,再加上他英俊的相貌,他真不愧是一个出色的“舞星王子”,令一个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小姐争着为他配舞,好像“众星捧月”一般。

建月看着看着,心中升起阵阵的厌恶感。索性自己走到一个角落里,以手加额,只感到耳边响过一阵“嗡嗡”的噪音。

“你好,秦小姐!”

建月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她忙抬起头,见佳佳正捧着一杯饮料满面春风地站在她面前。她正不知怎样应付时,佳佳已将饮料放在她面前,说:“你也来跳一曲吧!”

她摇摇头,轻轻地说:“不,我不会”。

“我可以教你!”佳佳的脸上立即失去了笑意,换上了一幅诚恳。

“不不不!”她再次摇头。

佳佳在她对面坐下,沉稳地说:“你刚来,还不熟悉,以后慢慢就会适应的”。他直视着建月,说:“我们是同乡呢,让我们谈一谈家乡的面貌,好吗?”

建月瞟了他一眼,恐慌地说:“现在我有点不舒服,我们改日再谈吧!”说完,她站起身来。

“那,我送你回房吧!”佳佳热情地说。

“谢谢,不必了!”建月冷冷地撂下一句话,匆匆地从他面前走过去。

佳佳莫名其妙地望着她的背影……

第三章 越秀谈心

第二天,越秀公园内。

冬季羊城的公园依旧美丽,现正值“一年一度的年宵花市,”到处都是成堆成排五彩缤纷的盆花,给公园带来一片盎然的生机。游园的人们络绎不绝,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建月随王佳佳和刘大姐一家,漫步在公园的甬道上。当他们来到硕大的五羊石像前,啧啧称赞之时,建月突然向程忠问到:“程大哥,广州俗称羊城,这五羊的来历是什么?”

程忠摸了摸后脑,脸上生出一丝自愧的笑,一把拉过佳佳说:“来,大记者,你来介绍一下。”

佳佳笑笑,从容地对建月说:“传说在古时候,有五位仙人身穿五彩衣,骑着五色羊来到这儿,将谷穗赠给人们,并祝愿此地永无饥荒。而后仙人腾空离去,那五只羊则化为石而永留人间。这是一个吉祥的象征。”

建月重重点头,说:“很有道理,广州的确是一个美丽富饶的地方。我刚来两天,就看到这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辉煌相映;大街宽阔明亮,过路行人都很有秩序,也很文明。”说完,她转身看看,不知何时,大姐他们一家已不知去向。他正惊慌寻找之际,佳佳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温和地说:“不要怕,有我在呢。”

建月将佳佳的手一把甩开,愠怒地对着他,“请你自重一些。”

佳佳向后退了两步,悚然地望着她,纳闷地问:“怎么,大姐没向你说过我们的事?”

面对着一幅娇憨诚实的面孔,建月又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些。她极力升出一丝笑容,说:“说过。不过我认为,我们暂时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为好。”

“是嘛。”佳佳也松弛下来,一挥手说:“好,那我带你游园。”

他们一同默默地走下去,相距两三尺远。一阵后,佳佳开口了,“秦小姐,你是中专教师,你现在是停薪留职还是在这里暂住?”

建月幽幽地回答:“我只是跟学校领导请了一段假,现又正值假期,我随便到这里来玩一玩。”

“哦。”佳佳点点头,“是的,应该到这里看一看。广州地处南亚热带,一年四季鲜花竞放,比起我们老家来,别有一番风趣。”佳佳身有体会地说。

“你来这儿多久了?”建月问。

佳佳凝视着她那一双忧郁的大眼睛和一张略显苍白的瓜子脸,回忆似地说:“快十年了,我高中毕业以后就来到了这里。我曾做过两年的钢铁工人,因不满老板的苛刻,被炒了鱿鱼。后来在歌舞厅做了四年的歌手,我利用业余时间读完了三年的电大。大学毕业后,我又在《广州日报》当了两年的广告业务员,去年才提拔为记者的。”

“我听说你在歌舞厅的时候,曾陪过女客,是真的吗?”建月心中忐忑不安,极不情愿地问。

佳佳停住脚步,刹那间俊美的五官挪了位,窘迫得脸色通红。他粗重地喘息着,眼中泛上一丝泪花,瓮声瓮气地说:“关于这些,你……现在非要知道吗?”

建月转过脸去,抢先一步向前走着。

佳佳追上来,叹息地说:“我知道,秦小姐你很纯洁,我配不上你。”一阵后,他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不过我认为,评价一个人的人格,不要光看他做事情的结果,也应该看一看他的动机和目的。”

建月听后,迷惘地望着他,若有所思。

他们面对面地站立着,佳佳望着她,诚恳地说:“秦小姐,你初来这儿,许多事情还不了解,我认为以后你会有所感触。对于我的故事,我可以这样讲,我不需要让人赞成我,但我希望有人能理解我。”他又镇定了一下,“秦小姐,既然我们认识了,以后就是朋友。你如果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尽力而为。”说完,他掏出一张名片,递与建月。

建月接过来一看,上面清晰地印着:

广州日报

王佳佳 记者

地址:……

电话:……

建月看完,仔细地将名片放在上衣口袋里,然后抬起头。见佳佳正伸出一支手来,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她,说:“秦小姐,能给握个手吗?”

建月慢慢伸出手,佳佳的大手上前一把握住了她那只冰凉的小手。建月顿觉一阵温暖,似有一股电流在冲击着她的心``````

未几,佳佳慢慢松开她的手,真挚地冲她点了两下头,说:“我们回去吧,回头大姐找不到我们,一定会很着急的。”然后,他转过身,上前走去。

建月望着他,心中如打碎了五味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机械地随在其后。路上,佳佳回过几次头,似有话要说,但终于没有说出来。

第四章 再次相会

新年的钟声响过了,在这期间,佳佳果然没有再找过建月。建月则每天都思虑着她与佳佳相处时一句一字的谈话,仔细地回忆着他的一笑一颦。心中似有几分依恋,过后又觉得自己有些荒唐,再加上连日来对女儿的思念,因此,她整日里总是昏沉沉的。

这天夜里,建月一觉醒来,见客厅内还亮着灯,难道刘大姐还有什么事吗,她悄悄地披衣走下床来。

打开门,见外面只有刘大姐一人坐在沙发上,正痴痴地冥思着。

她几步走过来,站在刘大姐面前,轻轻地问:“大姐,你怎么还不休息?”

刘大姐抬起脸来,眼睛呆滞无神地看着她,然后示意她坐下。

她挨刘大姐坐下来。刘大姐沉思片刻,一手扶住建月的脖颈,另一只抓住她的手,顿时眼泪像断线的珍珠,对对地滴落下来。

建月慌了,惊奇地问:“大姐,你怎么了?”

刘大姐擦了一把泪,两只红红的眼睛对着她,用力止住唏嘘,说:“月月,我不想再瞒你了。程忠不是个好东西,他在外面讨了小老婆。关于这件事,我从早就有耳闻。月月,你知道,前几年程忠只不过是一个工厂的车间主任,这几年他来广州发了财,就变得这样荒淫无耻,整日里风花雪月。他当面是人,背地里却是鬼,是畜生……”

建月听后,用力攥住刘大姐的手,气愤地说:“大姐,那你何不……”

刘大姐摇摇头,难过地说:“我比不上你。月月,你年轻又漂亮,可我都快四十了,身体又弱;两个孩子还要念书,我不能让他们没有亲爹……”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女人哪,一辈子还不就这么回事!”

建月听到这里,心中像塞了铅一般沉重。

刘大姐拍了拍建月的肩膀,说:“不过,月月,我觉得佳佳那孩子还算不错。我接触过他这些次,感到他并不像程忠那样,整日里心口不一。”

建月静静地望着她,不知怎么回答。

刘大姐望着建月的脸,说:“过两天,我就要回去了。月月你……”

“我?”建月听后,顿时心中像翻船一般,她思忖着:来广州前,虽然把家交给了建平,但建华一定会进了家门,也一定结了婚,她怎么能回去?

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好!”刘大姐说,“你愿意再待一阵,就待下去吧!不过,程忠曾向我说过,他打算让你做他的秘书,我死活不答应。”说到这里,她一字一句地,“月月,你要听大姐的话,你以后无论做哪个工作。也绝不要做秘书这一行。”

建月泪眼迷离地望着刘大姐,重重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刘大姐同孩子们回家去了,建月也不得不在外面租了一间民房住下。

新年伊始,人们生活的节奏是非常紧张的。这些天,建月一直在忙于找工作,可她的条件高不成、低不就:招聘教师的单位,都要求必须持有一级讲师的职称;做工人,人家一看她的相貌,又一口拒绝了。她虽花了许多介绍费,但终也是一无所获。口袋中的积蓄一天天减少,她又不愿去求程忠,这时她便又想起佳佳来。她掏出他的名片思忖着,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一个多月后,她即将弹尽粮绝之时,不得不到一家歌舞厅应聘服务员。

这天下午,她应聘后走出歌舞厅大门。刚走到街上,忽然一辆白色采访车在她面前戛然而止。她刚转头一看,立即车窗上的玻璃拉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久违而又熟悉的面孔来,他惊奇地叫道:“秦小姐,你做什么去了?”

她看清这人正是王佳佳,不由慌忙加快了脚步,一阵风似地跑到大街对面。

随即,佳佳也跳下车,追了上来,问:“秦小姐,你现在怎么样,到歌舞厅做什么去了?”

她瞅了佳佳一眼,夺路又向前跑去。

佳佳急了,上前用力抓住她的胳膊,极力平静地说:“请你放心,我决不会伤害你。再说,即使你不相信我,也不该去歌舞厅工作,你难道……”此时,他有些哽咽了,“你难道还要重走我的旧路吗?”

建月听后,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低下头来。

佳佳埋怨似地质问,“你有困难,为什么不找我?”他喘息了一下,“你没有去处,可暂时住在我那里。”

“什么?”建月一抬头,两眼怒视着他,“你……你真无耻!”

“不不!”佳佳再次挡住她,“你不要误会,我是说,我们那里有女生宿舍。我纵然不好,但我起码还是你的同乡,我可以尽一尽同乡的义务吧!”

正在此时,突然一句清脆的女子声音传过来,“王大哥,这是谁呀?”

建月一抬头,见后面走来一位娇小玲珑的姑娘,她肩上挎着采访包,一头披肩发袅娜地垂在身后。

“莉莉,你来了。”佳佳向姑娘招呼道,而后回答说:“她就是秦建月小姐。”

“哎哟,你就是秦姐姐呀!”莉莉上前一把拉住建月,“久闻您的大名,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相见,真是我们姐俩有缘。”

建月正不知该怎么回答,莉莉就转头对佳佳说:“王大哥,说什么也得让秦姐姐到我们那里去玩一玩,你说是吗?”

佳佳不知所措地笑笑,不置可否。

莉莉一搭建月的肩膀,说:“秦姐姐,跟我们走吧!好容易见一次面,我现在一人在家,怪烦闷的,你就给我做个伴吧!”

建月望望莉莉,又瞅了瞅佳佳,终于点头答应了。

第五章 情意绵绵

第二天早晨,建月起得很迟,因为连日来的劳累令她一下难以恢复。此时,莉莉早就上班去了。时间快八点了,她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便上前把门打开。

外面站着的是佳佳,只见他一手端着一碗粥,另一手拿着一些油条。

她赶快让佳佳进来,问他为什么不早敲门。

佳佳回答:“听莉莉说你还在熟睡,刚才我才听到有脚步声。”然后他抬腕一看表,说:“八点了,我得上班去了,好好在家。”

“哎,你不能空着肚子去呀!”建月叫道。她慌忙塞给佳佳几根油条,他们两个相互看看,彼此会心一笑了。即刻,佳佳向外迈出了脚步。建月跟随其后,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楼梯上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她还像烛人一样站在那里……

晚饭后,建月随佳佳漫步在报社的花圃内。

佳佳掏出两张报纸,为建月铺在一张石凳上,然后将另一张铺在对面,坐了下来。

“月月!”佳佳叫道。

建月一惊,她没想到,佳佳竟会这样亲昵地称呼她,此时,她心中掠过一丝惊悸,但很快又平静了,她抬眼羞赧地望着他。

“到广州来,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你现在就同我初来时一样,”佳佳深有体会地说。

建月静静地望着他,他们四目相对,两人心中都泛着浪花。

佳佳继续说下去,“来这儿的人,都有一部难念的经啊!”

建月听后,立即瞪大了一双美丽的眼睛,惊讶地问:“怎么,你也有难处?”

“唉!”佳佳叹了一口气,“月月,你生活得很难,是吧?!但你不知道我受的苦丝毫并不亚于你。”此时,他掠了一下自己那一头油黑发亮的短发,沉重地说:“我父亲在文化革命时期被打成了走资派,死于非命。当时,我只有一周岁。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大,她身体不好,又实在遭受不了别人的白眼,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带我改嫁了。正因为如此,我的学习成绩才开始下降。我继父是一个非常贪婪、自私而又凶狠的人。”

建月呆呆地听着,心中升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高中毕业后,我没有考上大学,在家中也实无立锥之地。正在我走投无路之时,经一个老师的指点,我才一气之下来到广州。”稍停,他掏出手帕擦了一把泪水,“我当过工人,也当过歌手,被人们奴役摆弄,如今快十年了,我没回过一次家,只是零星地写过几封信,也不知母亲现在怎么样了。我同样也是有家难归呀!”

“家中还有什么人?”建月问。

“后来还有个弟弟,唉,不提它了……”他直视着建月,痛苦地说:“多年来,我一直孑然一身,如今我当了记者,在外面我处处受人的敬慕和夸赞,但谁又知道,我终日里却是清灯孤影,我多么希望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呀!”

建月不禁流下一串同情的泪水。

佳佳站起身,走过来,将手搭在建月的肩膀上,说:“月月,给我做妹妹吧,这样我就不会再是一个人了;你也同样如此,从今往后,我们就都有了亲人了。”

建月站起身,若有所思地面对着他,点了点头。

星期六,建月正坐在床上为莉莉缝着衣服,莉莉过来抓住她的胳膊,调皮地问:“姐姐,我啥时候能喊你一声嫂嫂呢?”

“别瞎说,我们只是同乡关系。”建月嗔怪道。

“哎,姐姐,你若不要他,我可要他了。”莉莉拱了建月一下。

建月停下手中的活,吃惊地转过头来望着她。

莉莉直视着她,说:“姐姐,实不相瞒,我一直在喜欢着王大哥,今天就全告诉你吧,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王大哥可真是个好人,又帅气又诚实,乐于助人。去年我初来时,工作上全是他手把手教会的,我对他佩服得真是五体投地。就在去年春节前夕,我托人做媒向他求爱,被他一口拒绝了。”说着说着,莉莉哽咽起来。少顷,她接着说:“后来我鼓足勇气径直到对门找到他,他就向我说起了你。从此以后,你的名字就深深地烙在我的脑海里。从那时起,我一直就在寻找你。现在我见到了你,我真被折服了。姐姐,你这么漂亮,又文静又贤淑,我心想,怪不得王大哥那么喜欢你呢!”

“莉莉,‘天下何人不识君’,你这么年轻,又有才华,你早晚会找到属于你的男孩。”建月抱住莉莉说。

“你真是我的好姐姐!”莉莉双手勾住建月的脖颈,又将脸贴在建月脸上,说:“过去我失恋时,我妈妈就是这样劝我的。”

“你妈妈?”建月疑惑对问。

“是的,我爸妈都是市委的干部。”她沉下脸来,回忆似地说:“在我小的时候,我有一个好朋友。是我的对门邻居。我们俩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学到中学,一直是同学。可高考过后,我上了中山大学新闻系,他则去了北方。那时我们碍于情面,都没提出来。直到大学毕业后,我准备将我的心里话告诉他时,可他……他却领来了她的女朋友……”莉莉伤心得说不下去了。

建月为莉莉擦着泪,劝慰道:“莉莉,人人都是这样。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之时,却只有几处,甚至只有一处。虽然人人都有痛苦,但千万不要错过自己的幸福时刻。你现在即使如此,也不应该沉默,应该大胆地追求新的生活,你说对吗?”

莉莉止住哭泣,紧紧抓住建月的手,口中重复着:“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千万不要错过自己的幸福时刻……应该大胆地追求新的生活。”

建月听罢,心中像被什么东西点了一下,豁然大亮,而后又泛滥开来。

下午,建月来到佳佳的屋里,见佳佳正在埋头写稿,便停住了脚步。

“啊,月月!”佳佳面露笑意,“霍”地站起身走过来,揽住她的肩,“来坐!”

建月说:“你在写作,我不打搅你了。”转身要往回走。

佳佳拉住她,“不要紧,我在抄稿,马上就完了。”他们俩情意绵绵地相视着,然后对着面坐了下来。

建月望着他,撒娇似地说:“你的心可真很,用我来害得莉莉昼夜难眠。”

佳佳会心地笑了,拍拍大腿说:“莉莉的确是个好姑娘,但他小我六岁,又天真浪漫,因此我们只是兄妹关系。”

“难道我……”建月疑惑地问。

“是的,我很早就听刘大姐说起你,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有个性、又温柔又贤惠的女子。所以,我一直都在等你。等我真正见到你之后,果然我的预料都一一应验了。我终于等到了今天,终于等到了你,这是你第一次进我的门。”

建月听后,顿时泪水涟涟,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他们两个面对面地站立着,忽然,建月一头扎进佳佳的怀里。

盼望了多少年、多少月,终于盼到了今天,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忠诚可靠而又爱她的男人。她作为一个女人久渴的欲望终于实现了。她倒在他的怀里,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任他吻,任他抚摸……

他们两个心中都响起了一阵风雨雷电,接着又从心底击起了一股股激流,冲击着、冲击着,最后紧紧汇合在一起……

……

床上一阵轰轰烈烈地操作过后,建月的心绪平稳下来,回到了现实之中。她惊呆地望着将她搂在怀里的光身男人,不免又惊悸起来,刚才我做了什么事?

佳佳却一下猜透了她的心思,说:“月月,不要害怕,我爱你,我用全部的生命爱你!嫁给我吧,我永远都会这样待你的。”

“你是真的吗?”建月迟疑着问。

“是真的,是真的!”佳佳的眼里含着泪花,“我活了二十八年了,再也没有一个女孩会让我如此动情,我会爱你、保护你一辈子。”

她“哇”地一声哭出来,而后紧紧趴在佳佳的怀里……

第六章 倾吐衷肠

星期一上午,佳佳来到办公室,见李总编正坐在里面。他刚走进来,李总编就急切地对他说:“小王,刚接到上海的一个紧急任务。我命令你带队,同另外四个记者前去采访。机票已订好,你必须马上动身。”

佳佳向李总编一点头,“好,我马上回家收拾一下,即刻就来。”说完,他疾步走了出去。

他来到家收拾好东西,走到对门莉莉的屋里找到建月,将情况告诉了她。并将家中的钥匙交给建月,又为她留了一些钱,嘱咐她好好在家等待,大约一星期以后就会回来。如果有什么意外的事,可找莉莉帮忙。随后,他急匆匆地出发了。

建月住在佳佳的房里,前两天还感觉不到什么,可过了几天,她又忐忑不安起来:我现在成了什么了?我本是保定人,有工作单位,还有孩子,我来广州没有找到工作不算,现在又与他……我现在是他什么人,妻子,情妇?他是一个有污点的人啊,万一……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可回家……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还是找工作,找到之后,赶快离开这里。

于是,在后来的几天里,她又重新找开了工作。

这天晚上,她疲惫不堪地回到报社,在外面买了一点吃的,回到家喝了一杯开水,就上床躺下了。

半夜里,她被一阵剧烈的腹痛惊醒,她坐起身刚披下衣服下了床,就“啪”地一声摔倒在地上……

她忍着剧痛,爬向门口开了门,又爬到莉莉的门前,用力敲打着……

“莉莉,莉莉……”她刚喊出两声,就觉得大脑“嗡”地一响,随后一下倒在地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建月从撕肝裂胆的苦痛中醒来,发现自己已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旁边站着几位“白衣天使”。顷刻,莉莉同另外两个记者进来了。莉莉高兴地叫道:“姐姐,你可醒了。你得了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做手术。我现在已打电话到上海,王大哥说采访工作已经结束,明天就要赶回来。”

一位中年女医生走过来,手中拿着手术同意书,对莉莉说:“你是她的家属吧,现在签个字。”

莉莉看看建月,建月用信任的目光向她点点头。莉莉顿时满含眼泪,用颤抖的手在同意书上签了名,而后对建月说:“姐姐,不要怕,阑尾炎是个小手术,现在有我们在,王大哥也很快就会回来的。”

建月感动得流下了眼泪,随后被推到手术室里。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一个多小时后,拂晓之时,终于以成功而告捷。

当建月被推出手术室,门刚刚被打开时,突然一个亲切而又风尘仆仆的男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挺秀高挑的身材,肩上挎着采访包;那头浓密而凌乱的短发,那熬得通红带着血丝的大眼睛,脸上那疲惫而焦急的神态……

他是连夜坐航班赶回来的呀!

“啊,佳佳!……”建月不禁激动地喊到。但她孱弱的身躯喊出的声音没有一个人听见,可她的确从心底里呼喊出来了。

一连几天,佳佳都守在病房里,给她喂饭、换衣、端大小便;晚上,寸步不离地陪在床边。

第三天上午,佳佳来到病房,扶建月仰起身,又冲她诡秘地一笑,随后将保温瓶递给她。

她急不可耐地打开保温瓶,立即一股奇香扑鼻而来,她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哟,鸡汤,你怎么会炖鸡呢?”

“烧鸡是我们老家的特产,我们的马家老鸡铺的烧鸡闻名全国。我也是保定人,怎么就不会做呢?”佳佳有些调侃似地回答,而后挨她坐下来,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着她。

建月串串的泪珠涌出来,在脸上划过两条泪痕,她由衷地说:“佳佳,你真好。如今在这个世界里,你是我最亲最亲的人,我找了这些年,终于找到你啦!当初,我对你总有一种偏见,我总认为……”

“不要再提了,你那样做是非常正确的。”佳佳制止住她,而后恳切地说:“不过,我还有点事必须告诉你。你不是问我在歌舞厅的事吗,那是我被钢铁厂的老板炒掉后,在举目无亲、进退维谷的情况下,我为了能有口饭吃,只得依仗一副好嗓子当了歌手。你知道,广州这地方,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手如林,歌舞厅的竞争力也是很大的。我光唱那些旧歌是不行的,为了站住脚,为了向音乐人买歌单,我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依靠那些富婆们。可我知道那个行当非长久之计,业余时间我攻读电视大学。等大学毕业后,我就一脚踢开那个职业。一直至今,我都守身如玉。我认为,我的身子是有些污点,可我的心依然是纯净的,我早晚会找到属于我自己的知音。”

建月紧紧握住她的手,埋怨似地问:“关于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为什么向你表白我自己呢?我需要的是,让你慢慢了解一个真实的、完整的、有血有肉的王佳佳。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有一天你会理解我,并爱上我的。这不,我终于有了今天,有了你。从今往后,我们爱情的种子就在这南国大地上,生根、发芽了……”佳佳感慨地说。

建月感到一阵阵甜甜的暖流从心中涌出,迅速传变全身。过后,她歉然地说:“可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四岁的女儿呀!”

“我既然爱你,就不在乎你的女儿;相反,你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你知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饱尝丧父的痛苦,所以,我绝不会错待孩子的。我现在发誓,从今天起,我就是蕾蕾的亲爸爸。等你痊愈之后,我们就回保定办婚事,也将我们的女儿接到广州来。”

“可我没有工作。”建月又担心地说。

“我的薪金蛮可以养你们娘俩,再说,你也是个大学生,来日方长,英雄总会有用武之地的。”此时,佳佳又恢复了以往的风趣。

建月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她唯一能为佳佳做的就是:伸长了脖颈在佳佳的脸上吻了一口,又将嘴慢慢地划到佳佳的嘴上……

第七章 飞向蓝天

一星期后,建月康复出院了。

又过了三天,在白云机场内,一架“波音737”正旋转在圆形的跑道上。霎时间,它腾空而起,“呜呜”地呼叫着,飞向那高高的蓝天……

机舱内,建月依偎在佳佳的怀里,俩人都甜蜜地笑着。只见建月掏出一块糖来。放在嘴上咬成两半,一半含在自己的嘴里,将另一半送至佳佳的口中……

……

命运就是如此。大千世界,众生百态,说也说不尽吧!

作者简介:马长岭,男,1967年出生,河北保定人。先后任《华北信息报》记者、《消费时尚》编辑、《现代物流报》记者、编辑。现任《健康导报》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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