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作物（组诗）

玉 米

很累，但仍站着

顶风冒雨

整整一个夏季

——玉米们真不容易

像怀抱孩子的农妇

大手大脚的农妇

少言寡语的农妇

戴最朴素的花

穿对襟大褂

叶子抚慰叶子

像胳臂搀着胳臂

——玉米们相互扶持

怀里的孩子

一天天地长大

多么像当年的母亲呵

一个个全是披肩发

不要以为她们潇洒

她们也有重重心事

也有解不开的疙瘩

要不——

她们雪白的牙齿

为何紧咬着青青的发丝

大 豆

弯月一样弯弯的

弯弯的豆夹

青青的豆夹

双唇一样紧闭着

越来越圆的心事

不对任何人说起

沉默，沉默

弯月一样宁静

少女一样羞涩

只有那爽快的秋风

吹进心扉的时候

才为大地

摇响金色的铃声

高 粱

要不是我认识高粱

我不以为它们就是高粱

要不是我熟悉高粱

我不以为它们就是高粱

它们披头散发

它们东倒西歪

它们弱不禁风

它们骨瘦如柴

它们在大娘大婶窄窄的责任田里

站不成阵势

举不起火把

绿不成青纱帐

啊，高梁，高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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