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的锋芒 李新军(转载自2010年7月23日济宁日报)
luyued 发布于 2011-02-16 13:10 浏览 N 次骨头的锋芒(转载自2010年7月23日济宁日报)
李新军
编后话:我市作家李新军的 “埋藏的骨头系列”我们已经先后刊发9篇,这是近年来他对微山湖地域历史与文化寻觅与触摸的心得。在李新军那里,骨头就是人类得以传承的极富地方特色的文化传统,有形或者无形,都具有独特的魅力。
他在该系列的开篇说过:骨头必须埋藏在这个世界的风尘角落里,而不能放在光鲜的表层,才能使历史不至于出现断层,或被人变蚀为其它的东西。大自然是一条贪婪的土狗,它行走在乡村的边缘,看着一个个留存着人类生活印痕的物体发呆,尔后张开嘴巴,将它自认为美好易逝的物体衔在嘴里,找个让我们熟视无睹的地方,存放起来,让它同田野一起慢慢地老去。我们可以从这些所谓的骨头上,看到历史留下的轨迹和划痕,只有乡村,才有让人不易察觉的万般风尘,停滞在某个被人称作骨头的物体上。
他认为具有骨头本质的东西,应当是能够支撑乡村血肉之躯的。乡村的肉体有时会发出颤怵和震动,而坚硬的骨头不会。骨头摊开在明媚的阳光之下,看着村庄渐渐陈旧,最后变成一截青铜铸造的肋骨,或者保留了历史基因的化石,而绝不会苟且活着,成为短暂的流行时尚。
近年来,李新军潜心于具有微山湖地域文化和传统特点的散文创作,观察和记录这片湿地的村庄、河流、滩涂、田野、鸟兽等等自然镜像,对与这些自然镜像撕不开、扯不断的自然与人类的依附关系,进行线条般的构摹,从不同角度诠释微山湖的浪漫风情。他的简单想法,就是将自己融进湖里,做一个以湖泊湿地为母体,以周围人的生活为场景,进行细微观察与写作终生的思想者和散文家。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保持勤奋写作的势头,不到两年的时间,先后出版了《欲望漂流的水乡》、《一条鱼的河流》和《站在水鸟脊背上的故乡》三部散文集。他对散文创作的体会和感悟是,由于文本的特殊性,以及需要身体的观察与守望,所以它既是灵魂的自由飞翔,也是情感的缓慢释放,更是思想的自然流露。写作者个人,既要在孤独中付出眼泪,也能够于自由中收获快乐。因为人最不能省减的心灵自由和精神快乐,也是当下最为宝贵和值得拥有的。而自由和快乐,我们手中就掌握着。
鲁西南之南,上苍注定看中这片土地,使它成为苍茫水乡,至今也有五百年了。
这偌大的微山湖泊,应该是黄河母亲的遗孤了。古老的史书上,记载有水泊形成的过程和来历,如同我们走过逼仄的谷亭小镇,还有心底留记的小镇骨头,清真寺、十八间屋和老三八饭店等旧址,以及散发着稻米清香和船帆桨声的西支河沿岸,都遗忘在人类书写的典籍深处,逐渐由清晰化的写实手法,幻化为斑杂的忘川苍黄颜色。
我们看到并且有幸经历过的,涉及生活细节的诸般传统,都有设在人类意识中的暗门,随时接受来自于某个方位的神秘指令,成为骨头的附庸。我们就是骨头上离散的血肉,生生不息,无法摆脱根的牵扯。有多少人成为传统与文化博大精深的传承者,成为接受传统衣钵的门徒。例如生老病死祭祀先祖的礼仪规制,婚庆典礼阴阳巫术的绵延流传,佛释清真救世基督的起兴废止,孝道贤良社会风尚的借喻引导。
以固化形态出现的骨头,更是我们仰视的不可多得的精神祭物。
人类教喻其上自然流传的骨头,是我们心中的圣物,它们在历史演变的大浪淘沙中,或者被人为的改变了,或者借助某种力量,诸如皇权的、族裔的、社团的、政治的,一切可资利用的力量,短暂地兴盛起祖先的祭台。在历史的长河中,时间是用来衡量人心的,没有什么真正意义的长远和短暂,十年为长,还是百年为短?我们衡量的标准,无非是心底里关爱它的长度。其实,我们仰仗不了什么,骨头是人类活动留下的记载,是驻跸人间的圣灵之物,真正的骨头,不需要任何关爱,什么时候都是骨头。即便蒙尘人间,或者弃之乡村田野,骨头的面目,仍旧散发出幽微的光芒。
骨头的锋芒,从来不是人类思维的原支点,它具有凸现的特点,虽然可能湮灭荒野之上,却在无尽的民间说辞中,随时点拨我们敏锐的头脑,并刺穿我们的心脏。
人类曾经因为群体性的无知,遗失过很多灿烂夺目的骨头,又曾经因为无限的创造才能,衍生出更多的活着的骨头。骨头就是传统,是文化,是文明所向。浮华的肉体早晚化为尘埃,我们在废墟中看到骨头的光芒。我听过湖畔渐行渐远的渔鼓,它是特别的,唯一的。正因为它具有唯一性,才让我们现在尴尬万分。我们无言以对并让我们脸红的,是放在博物馆里供人欣赏的,祖先创造又被我们抛弃遗忘的民间渔鼓。三十多年前,我在谷亭古镇一个熟悉的小巷里,曾经目睹渔鼓说唱艺人,穿着黑衣的渔人,扯开嘶哑的嗓音,他们手里的渔鼓,如同划桨的舟船那样使着,一块触目惊心的斑斓蛇皮,在说唱者手里灵性地游动。我已经记不得说唱歌词了,似乎与颂扬和夸赞有关,又或为飘荡着渔村炊烟的味道。说唱者将渔鼓斜揽在怀里,右手拍打那块花蛇的蒙皮。竹筒里发出“嘭,嘭”有节奏的响声,渔家的说唱,在连续的拍打过后,透出湖泊的淳厚和韵味。现在,不晓得在哪里还能再有,这苍老的渔樵唱词,传递到我们赏听民歌的耳畔。顿然有蛇的游动,有水的流淌,有梆子的敲击,在这个寂静的小巷院门前响起,一路上带着我们好奇的目光,上船过湖。一截蒙住蛇皮的竹筒,试图要击打出湖泊的神秘,渔鼓身上的魔力,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你必须寻找到属于骨头的特征,然后对这个有形的物什,或者无形的规则,进行细微的观察,才能找到似曾相识的骨头本源。很多人并不注重观察文化传统,是以怎样形态存在着,发展着,延续着。这不要紧。你不关注它,它却注视着人类,并在人类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握住我们手里,作为受用的家什。在湖畔乡村,无形的骨头随手可得,而不感到无以觅处,法度自然而不感到别拗,行为有序而不感到混乱。风俗依然这样,习惯依然这样,人也依然这样。为古老的民俗作揖,才能体现出,我们整个民族文化传统的健康延续。
骨头锐利的锋芒,不晓得何时刺破你的心脏。你不可能独守自慎,出红离尘,也不可能拒食人间烟火。佛之谓何为来处,何为归处,自我解脱之后,依旧要立地为佛,祭起佛祖慈悲为怀的标记。何为标记,我想就是佛教徒们观瞻仰慕的骨头,就是赖以支撑的精神根本。你看着自己的血,从肉体里流出来,脉象却生动起来,根基却牢固走来,好像刺破舌尖的女巫,用鲜血点拨迷途和困惑,修正出轨的行为。骨头是祭天祭地的宝剑,一旦从宝匣里请出,锋芒顿时毕现于毫发之间,刃尖隐露于天空之间,直刺万物生灵和众生百姓。
每个平淡无奇的骨头上,都留有人类的生活痕迹,这是骨头经过百般磨砺的结果。一个手印,皆如大般若,透射出先人的智慧。骨头的个性是与生俱来的,它隐含在平淡之下,平淡才能看出骨头修炼的深度和令人不寒而栗的内功,如同骨头的锋芒,越是没有明显的棱角,越伤及人心的深处。
骨头就像人类共有的文物,传世者,非物质的文化遗产较多,人类口口相传,但也包括有部分物质的废墟,以及被人们精心呵护的东西,它们受到人们的顶礼膜拜,成为浮世大隐的信仰。出土者,更具有骨头的品质,外表朴素无华,灵魂清澈透明,它们藏在大地表层之下,或者在人的视线之内,毫无抢眼之处,焦灼的人类心态与它对话,矫情的面目表情与它对视,它依然固若忘我之境。骨头的外表没有棱角,原来的棱角,已化为今天的博大旷远,泥土吞噬骨头昔日的表象幻影,仅留下质朴无华的真实本色。它的棱角,当然需要时光的打磨,没有半点浮夸与偷省,它的内心,也当然需要苦难般的痛苦修炼。没有棱角的骨头,自然而不显摆,美丽却不夸张,妩媚亦不妖冶,放射出哲学大师的思想光芒。
这种伤及人心的锐利锋芒,是从内里发出的。
作者简介:李新军,46岁,毕业于华东政法学院。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济宁市作家协会理事。迄今已在散文、散文百家、华夏散文、当代散文、东方散文、山东文学、民主与法制、新世纪文学选刊、荒原、躬耕、法制日报、中国文化报、杂文报、工人日报、大众日报等国内近百家报刊发表小说、散文、随笔和杂文等共计600余篇。有多篇散文入选年度重要选本。
出版有个人散文集 《欲望漂流的水乡》(中国文史出版社,2008.12)、《一条鱼的河流》(中国戏剧出版社,2009.7)、《站在水鸟脊背上的故乡》(线装书局,2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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