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中国妇女报记者邱阿姨

文/邱海黎

最近，以一对轮椅姐妹：春曼、心曼的名字合著的自传体爱情小说《如果我能站起来吻你》，由安徽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姐妹俩合著的第二本书(她们的第一本书《生命从明天开始》于2005年出版)，书的出版不仅再次给姐妹俩带来高兴与骄傲，也让她们的妈妈王兴芝的心情真正轻松了一下。

出版社在书出版一周后就和姐妹俩提前结算了稿费，这笔稿费还清了家里给姐妹俩治病欠下的债务。心曼兴奋地向记者描述还清债务那天，妈妈给老家亲戚打电话的情景：妈妈打电话的声音特别大，底气特别足，腰杆挺的特别直！心曼说：多少年来，我和姐姐一直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让妈妈快乐一些，希望妈妈绷紧的神经能够放松下来，轻松地活，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心曼接着说：书的出版使我们得到了来自他人的尊重和肯定！这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应有的尊严，同时，也是我们轮椅人生奋斗的终极目标和我们生命存在的价值所在！

春曼、心曼分别于1974年和1976年出生在黑龙江铁力市桃山镇，1977年姐妹俩同时被沈阳军区医院诊断患“婴儿型进行性脊髓肌萎缩症”。

她们的妈妈王兴芝，是一位传统的中国女性。在她的两个女儿春曼、心曼分别5岁、3岁，她的小儿子2岁时，她的丈夫在一次意外事故中突然去世，从此，抚养两个病残女儿和幼小儿子的重担完全落在她并不结实的肩膀上。

采访春曼、心曼那天，姐姐春曼胳膊下垫着枕头，半卧在床上，在慢慢地梳头，心曼坐在床上，正对着放在膝盖前的小凳子上的镜子化妆……家，被妈妈收拾的非常干净，床栏、桌面、地面一尘不染，但妈妈还是一声不响不停地在擦着……

看着床上身体已严重变形的姐妹俩和忙忙碌碌的母亲，想着命运给这家人开的这残酷地令人难以置信的玩笑，再看姐妹俩脸上的笑容，难以想象，这一家人如何相互支撑着一路走来。

说到春曼、心曼没有上过学，妈妈王兴芝平缓地说：是我教她们认识了汉语拼音，然后她们慢慢查字典，认识了字，她们靠学她弟弟学过的课本，自学语文到高中水平。这期间，弟弟的课本不能满足她们的需要，没钱买书，就问人借一些书来读。

后来，她们依靠自学进行创作，春曼、心曼从1995年至今已发表文学作品20多万字，并多次在国家级征文中获奖。妈妈王兴芝在帮记者找她的两个女儿写的第一本书时，拉开床下一个黄色的旅行包，露出里面一摞红色的获奖证书。她说：她没有想到她的俩个病残女儿会在写作上有今天这样的成绩。

30年前，面对三个年幼的儿女和一贫如洗的家，王兴芝曾痛不欲生。很多亲戚朋友劝她：“你才29岁就守寡，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考虑一下再成个家吧！”王兴芝说：“孩子的爸爸去世了，我全部的希望放在孩子的身上，特别是俩个女儿身体残疾，我苦一点没什么，我不能让孩子受半点委屈。

为了让孩子不受委屈，王兴芝吃的可不是一点的苦，她挑起常人难以想象的家庭重担，她的工资不高，要养活3个孩子，日子得精打细算，春曼的病严重一些，12岁时就13次面临死亡，她多次在夜里跑很远的路，去赊药，把春曼救了回来。

心曼这样形容妈妈的一天：早上先起床先给姐姐穿裤子，扶姐姐靠在枕头上坐起来，再给姐姐穿上衣，接着给我穿，我和姐姐的肌肉和骨骼都已经萎缩变形，稍一用力就很疼，妈妈动作很轻很慢，早上给我们穿衣服就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叠好被子再用水洗了抹布擦干净床上铺的地板格，这时，妈妈才直起身子，边用右手捶着已经酸疼的腰，边拿来牙膏给我们挤上牙膏，倒水伺候我们刷牙、洗脸、吃早饭，然后把我们抱到床的合适位置，那儿有妈妈已为我和姐姐摆好的电脑、电话，我们敲字写作的时候，妈妈就洗衣、拖地、做家务，还要不断过来给我们动一动胳膊和腿……

春曼、心曼的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需要人伺候， 30多年来，王兴芝坚持抱春曼、心曼到外面上厕所，有一年冬天，她抱心曼上厕所，不小心摔倒了，当时，她实在没力气一下抱起摔在地上的心曼了，但又恐地凉，冻坏了心曼，就把心曼先放在两只鞋子上，喘过一口气，再把心曼放在一个凳子上，再喘一会儿气，最终把心曼抱回屋里……

好在春曼、心曼懂事很早，妈妈的所有劳累她们都清楚地知道，春曼说：每一个夜晚对我们和妈妈来说都是极不平静的，我们的肌肉萎缩酸疼，每隔半小时就需要妈妈给我们翻一次身，妈妈惦记着给我们翻身不敢睡，而我们看到妈妈做一天家务已经很累了，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尽量忍着不吭声，有的时候由于侧身久了挤压到心脏憋的喘不过气来，胸口很疼。我和妹妹商量好，两人一起翻身，这样好能减轻妈妈起床的次数，即使这样每晚妈妈还是要起来十多次。

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1998年，春曼、心曼坐在轮椅上经营起一个书报亭，在妈妈和弟弟的帮助下，开始了艰难的自食其力之路。

2000年，春曼、心曼自费开通了“君曼心灵热线电话”，用她们的心灵去倾听和感动生命，至今，她们已接听了国内外五万多个电话，在夜晚深空下，电话那端的人们叙述自己在人生道路上坎坷的际遇，在倾听与倾诉的真诚交流之中，她们了解这些人的不幸，与他们一起分担，姐妹俩在困惑中找到生命的成就感。

春曼说：自从我20岁那年在抽屉底下发现我和妹妹的诊断书后，每一天对于我来说都可能是一个句号。我努力压抑着心底的恐惧和痛苦，向妈妈展示出作为女儿的所有快乐和欢笑，我和妹妹每天辛苦写作，我们想成为妈妈的骄傲，也想用自己赚的钱给妈妈买一份礼物，终于在妈妈53岁生日的时候，托人用160元钱为妈妈买回一件小薄衫。我们想尽自己的力量报答母亲，减少做女儿的愧疚和遗憾。

现在，春曼、心曼的病情已经发展到非常严重的地步，呼吸和吞咽都十分困难，甚至没有拿起一本书的力气。但她们还在为自己的心愿努力，她们的心愿是根据她们几年热线电话听到的人生故事，再创作一本关于情感方面的书。

春曼、心曼知道，妈妈也有一个心愿，就是把姥姥接到北京来，北京暖和，春秋天可以脱掉棉裤，而姥姥有关节炎。她们说：为了妈妈的心愿，为了回报母亲和母亲的母爱，我们只有不停地写作，希望能快一点实现这个伟大的梦想——接姥姥来北京看我们！和我们共同生活！

她们还说：将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未知，而我们，怀揣着梦想和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在不断地奋斗和努力，与命运继续进行抗争！

她们在心底里对妈妈说：妈妈，我们爱您，亲爱的妈妈，我们要回报您一个幸福的晚年，请给我们时间！我们一家人唇齿相依地永远在一起！

春曼心曼签售第一本书《生命从明天开始》22元

第二本书《如果我能站起来吻你》28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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