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财有道 (微型小说）

齐延琨

西延公路宽阔笔直，南来北往的车辆川流不息，五十九公里处，公路和铁路交错穿过二十来户人家的村庄，形成Ｖ形急转弯道。过往车辆减速缓行，无不小心。
Ｖ形弯道边住着一位老汉，姓程名能，人们都叫他“逞能”。去年公路改道恰从他家门前经过，老汉嚷嚷着：“天下这么大，难道非从我家门前经过才行？”
改道不久，一辆满载水泥的大货车行至弯道程家门口，紧打方向盘，但为时已晚。巨大的惯性将车直推向前，保险杠顶倒程家院墙，不过还巧，没伤人，车也无大损伤。经过双方协商后，司机赔给老汉三百元损失费。他用钱买了烟酒肉，请来大伙帮忙，不到一天功夫，院墙重新打好。晚间，他捏指一算，除吃喝花去五十元钱外，还余二百五十元。墙虽倒了，人受了点麻烦和虚惊，但腰包里毕竟还有二百五十元钱压惊呢！
又一日，某地司机运送钢材行至此处，同样遇到险情，不但撞倒老汉院墙，连大门也顶塌了，这次除赔院墙损失费外，还赔了大门费三百。老汉去砖窑买了次品砖，请大伙再一次帮忙，修好院墙后一算，又余三百元整，心里真是高兴。转眼已到秋季，外省一辆拉煤车经过此处，一个转弯，主车拖车一起撞入程家院内，顿时墙塌门倒。这回总算“捞”住了，除得了六百元赔赏费外，翻在院内的一拖车煤也归了老汉。这使他大开眼界。晚上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一堵院墙，不到一年工夫，比他种一年庄稼的收入还要多。过不了三年两载，他准能靠着院墙的收入成为万元户。想着，他茅塞顿开，第二天，垒墙时有意将院墙向外挪了半尺，几乎接近公路的边沿。
他砌墙不再用泥灰，只将砖头轻轻累在一起，外表抹上稀泥巴，这叫摊最小的本，赚最大的钱，他要让过往的车辆更容易地撞倒他的生财之墙。
大雪纷飞，冬日来临，天空、村庄、道路、小树全染上银色。白皑皑分不清天地，西延公路上，一辆黑色的黄河牌大货车艰难地向前飞奔。Ｖ形弯道处，程老汉屋中火炉正旺，他叼着旱烟躺在热炕上算计一年来靠院墙挣来的收入，该用这些钱干啥呢？往后，他还要靠这墙发更大的财呢。想着想着，他仿佛觉得自己已成为村里唯一的万元户了。
黄河牌货车继续飞奔，Ｖ形弯道越来越近。待司机发现急转弯时已晚，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货车越过院墙直奔院内，撞倒一院三屋，程能老汉被埋入废墟之中......
原载1987年8月8日《中国交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