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的节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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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中,永恒地保留着一扎白色信封。每个信封的背面都画有一棵沧桑的老树。每一棵老树上,都结着苍劲的老疤。你能相信吗?这些信件全是出自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之手。几乎每个星期,我都能收到用一个画着老树的信封装着的信件。里面,写满一个女孩细密的心事。

那年暑假,单位来了一位实习的女大学生,身材高挑,五官清秀,是个相当讨人喜爱的靓女。她很勤快,也很聪明,大家都很喜欢她。从一次聊天中才知道,她还是我的同乡。从她的身上,我似乎找到十年前的自己。那时,我和她有着一样的梦想,同样来到南方实习。一位好心的老师帮我介绍了一个单位,实习后就被录用了。当时的幸运使我对这个城市和好心人充满感激。我不禁想方设法义务帮她联系工作了。

也同样幸运,经过面试、笔试后,一个单位决定和她签约。那是一个不错的单位,规模大、收入稳定且很有发展前景,我和她都很兴奋!我即刻让她回校办理有关手续,并尽快回来。临走的那天,她来看我,眼中闪着一丝犹豫和不安,我当时忙着做事,也没细想,就把她送走了。

后来,发生的事让我大吃一惊。她回来后,我特意休假陪她报到,陪她签完约后,还呼朋引类,叫了很多朋友过来吃大餐庆祝。而就在我们刚在酒店落座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是单位打来的,说她的学位证书有问题,要她马上回去验证,否则签约无效。她的眼泪如开闸的水库,流个不停。我纳闷了半天,才从她的哽咽中听出端倪。原来,她的学位证书是学校临时偷偷帮她“办”的。因为英语没通过,她将无法获得学位证书。她太珍惜这份工作,所以隐瞒了实情。

看着痛苦不堪的她,我不好多说,只是觉得这样太不应该。后来,她逐渐平静后告诉我,大学四年,她对自己缺乏约束,整天看小说、上网,有几门功课补考,英语没过四级,她现在深深感到懊悔和痛心。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我给她讲起一个曾经激励过我的故事:父亲小时候劈柴时,发现斧头落在树疤时,就像碰到石头一样,震得虎口发麻,隐隐作痛。原来,那些满是节疤的地方是树木最硬的地方。树如此,人也如此。每一次的伤疤,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的,都会产生伤痛,结成伤疤。而只有经历过伤痕的地方才会变得更坚强,才会成为身体和心灵中最坚硬的部位。

她点点头,终于笑了。她留在了南方这个梦中的城市,义无反顾选择了从最底层做起,在一家保险公司做一名普通的业务员,和许多没有文凭的打工兄妹一样拼搏。半年后她的业绩稳步提高。其间,她也总是喜欢把心事写出来,把生活中的每个伤痛和伤疤记录下来,寄给我。

半年后,她给我打了一个长长的电话,说父母知道了她现在的情况,决意接她回家,父母已经费尽心力在老家的省城帮她找到一份轻松体面的工作。而她舍不得这里的一切,很彷徨。我无法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人生的道路,有捷径更有险途,谁都无法预料哪条路更适合自己。

最后,她还是留在了南方。她还常写信给我,信上,依然画有树疤,还有不俗的业绩。我依旧祝福她,祈祷结疤的每一棵树都能够自由而健康地成长。